说话的艺术分很多种,有破口大骂,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这种人有的是真的耿直,属于实在人,而有的不是实在,纯粹是缺心眼,没水平,或者为人比较尖酸刻薄;也有说话比较绕,凡事喜欢拐弯抹角,喜欢隐喻,让别人猜测自己的真正意图,美其名曰矜持含蓄。
喜欢云里雾里这种人在官场上比较多见,心里明明想干点啥,就是不明说,非要东一句西一句,云里雾里的。你猜准了,说明你聪明,能办事,猜不准则是无法深刻理解领导意图,说明你不够上心,这种有话不好好说没人美化为领导艺术,还被许多人追捧。
其实说穿了,喜欢云山雾罩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说明私心太重,要说的话,要办的事上不了台面。如果真是好事,恨不得满世界宣扬呢,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中国人的文化里,有太多扯淡的糟粕,但已经融入人们的血液,成为一种文化属性和文化基因。
欧阳青说话算是比较矜持含蓄的,有时候骂人不吐脏字,不仔细琢磨你都不知道她在骂你。这跟她的家庭出身有关,父母都当过小官,算是官僚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学会了说话拐弯的习惯。
秦风因为感觉有些理亏,所以对欧阳青的弦外之音只能装聋作哑,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调欧阳青去财政局,李智调任文新广电局担任副局长兼版权局局长,可是中间发生了太多变故,自己这段时间离开银城,两人的任命文件和调令一直没有发下去,事情因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因为秦风自己很快就会离开银城,如果厚着脸皮要求顾书记在离任之前将两人的职务和工作落实好,相信也能办到。可是那样意图就太明显了,明显是为了给自己留后手,都显得失态了。就算是事情办成了,顾正国和尤天亮对他都会有意见,搞不好印象还大打折扣。可是他已经应承过的事情,如果办不到,终究是块心病,所以秦风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
“欧阳,你这话说的,这么见外。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还是朋友,搞得这么生分见外干什么。”秦风敷衍道。
欧阳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到底是我见外还是你见外,人都要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搞得那么神秘,我看你是打算不打招呼悄悄溜走,怕我们拖累你,还是怕我们占你便宜咋的?”
“欧阳,我可没得罪你吧,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秦风不能继续装糊涂了,开门见山道:“你的任命之前已经通过市委常委会,但是后来出了一系列事情,任命文件和调令就一直没发下去。放心,我会帮你催促的,临走之前必须兑现我的承诺。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数,一口唾沫一颗钉,再说我也没必要忽悠你,是不是?”
话一挑明了,欧阳青反而不好意思,有些难为情了,讪讪地说道:“秦市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任何埋怨你的意思。我是听说你要调到南华任职了,而且是sān_jí跳的高升,心里为你高兴,也有些伤心不舍,所以才想请你吃顿饭,为你践行的。我很了解你的为人,知道你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怎么可能认为你忽悠我们呢。”
“你这么想就对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我心中有数。你如果真心实意为我践行,那我自然欣然赴约,不过其他人就不要叫了,我们找个肃静点的地方,单独吃顿饭,聊聊天,临走前我也有些话要跟你交代。”秦风说道。
既然是善后,首先要交代的就是人的问题,欧阳青是个不稳定因素,临走前需要安抚好。毕竟当初秦风刚获得提拔时,欧阳青出了不小的力,而且她跟自己有过暧昧关系。虽然两人没有利益输送和交换,但别人要拿出来说事做文章,或者欧阳青反水,反咬一口,都是个事。
这世上的人和事,很难有绝对纯粹,完全干净的,只要是人,都有不愿示人的地方。但是往往个人最不愿触及的地方,却是别人下刀子的软肋。
“好啊,那我想想,我们去哪里吃,吃点有特色的。”欧阳青大喜,这个时候还能把秦风这样飞黄腾达的人约出来,说明秦风还是念及旧情的,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欧阳青备受鼓舞,迫不及待地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找好地方,等你下班了不要开车,直接步行到五一路口。我开车接你过去,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你看好不好?”
秦风道:“好,那我们就六点钟见,不见不散。”
说完秦风挂了电话,身体陷进座椅里,脑子里回想起和欧阳青一起的经历,发现他们合作还真做出过不少的成绩,首先第一年升任副校长就拉到了刘百万酒厂的赞助,提高了一中的升学率。后来又用保健药酒的方子入股银城酒业,说服刘百万在东桥镇开了一个分厂,拉动的地方经济,解决了部分就业人口。
在秦风心目中,欧阳青是块当官的材料,也能干点事,起码比李智强,所以他一直也很器重欧阳青。只是碍于欧阳青的女性身份,一直也没有给她相应的提拔和待遇。
等待五点半,市政府下班了,大家陆续下班离开办公楼,匆匆忙忙回家,或者奔赴各种饭局。秦风收拾好桌面,吩咐贾佳先下班回家,自己稍微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快六点钟的时候才从办公大楼出来,摇摇晃晃往五一街路口走去。
六点整,秦风步行到了五一街路口,东张西望了一眼,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