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现在从上到下,八成得力的部司官员都换成了旧党大臣,于是由范祖禹开始带着大家上书,那就是西北这一场战役到底值不值。
或者换一种说法,西北战役持续数年之久,花费五六亿贯,如果分成百年计,一年则有五六百万贯,用此于四夷招安,西夏会不会为寇,辽国会不会交恶?
但因为有些人以战功养名,导致这场战争爆发,从七级渠外,到永乐城下,再到浑水河畔,死掉了多少黎民百姓?
范纯仁便和稀泥,说只花掉了三亿来贯。
其实这真是一笔糊涂账,而且持续了数年,谁也算不出来,但王巨估计,各方面实际的花费可能达到了四亿贯。
范祖禹便反驳道,利息呢。
就算三亿来贯吧,再加上百年利息,一年摊下来还不是达到了五六百万贯。
张商英气极而笑,他记性很好,于是当场报出从熙宁初,国家每年的大至收入与支出。
是花掉了这么多钱,但这些钱是王巨替宋朝赚回来的,而且往后去,宋朝朝廷财政健康,还继续赚下去!
孙觉来劲了,说到钱,那么正好说这个银行司。
国家放贷,鱼肉百姓对不对?
张商英便说,国家利息仅是一分,而民间高利贷商贾是六分,甚至年息三倍!
孙觉便斥责,有商贾鱼肉百姓,那么朝廷就能鱼肉百姓吗?
然后众人一涌而上,几乎是痛哭流啼地说了银行司种种暴行,特别有人还不上所借的债务了,那么按照契约,银行司强行便卖此人家产了,这必然会发生一些不好的现象。
但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完了,放出一千贯,能不能收回两百贯还是一回事呢。就是这样,每年还出现了许多死账。
高滔滔在帘后定论了,银行司确实是鱼肉百姓之举,这种办法敛财,非是功劳也。
张商英气极,这个银行使俺不做了。
总之,他与章惇是很有才华,但皆不是首相的最佳人选,张商英太过清高,章惇太过黑白分明。
蔡确心中冷笑,银行司不好,张商英走了,我看你们会不会取缔。然而出忽蔡确预料,朝廷立即下诏,以孙觉代之。但它是害人的,那么怎么办呢,于是孙觉便下令,将各种利息下降两厘。
张商英正准备雇船回四川老家,听到后说了一句,这些家伙,不将大宋整垮,是不甘心的。
其实放在后世,平均八厘以上的年利,也不算低了。但在这时代,各方面成本都比较高,再加上死账烂账以及防不胜防的贪墨,一旦降下两厘,那后果影响非同小可。
这正是孙觉弄不懂的,实际银行司每年发放的贷款,岂止是朝廷拨出的款项,一半以上是来自私人存款产生的利息差。如果降下两厘,看看年底还会不会盈利。
善政啊,所有商贾,包括不懂的百姓闻之都感到欢舞,仅是两个月之间,银行司所有款项都借之一空,然后一件更笑话的事发生了……
不过眼下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春天来了,彼岸船队又鱼贯而来,暂时这些船队还没有受到影响,也不仅仅是商贸所带来的利润以及市舶司的收益,主要朝堂还没有“理清楚”呢。
然后带来了彼岸的消息,说是彼岸有一部分百姓向更遥远的美洲大陆迁徙,这些百姓皆不识字,于是彼岸诸商贾们在那边也兴办了一些学舍,因为小程学问好,故将小程也调到那边。现在朝廷召他回来,彼岸也听从命令,不过因为太远了,得缓上一段时间。
贾易有些不大清楚,便问,更遥远的大陆?
然后找来地图,一看蒙掉了。
苏东坡主持馆阁考试后也出来了,听闻后大笑,果真象徐福东渡那样,能去不能回了。
贾易气极,难道下诏,将这些海客一起抓起来吗?
然后他就听到一件事,苏东坡在这次馆阁试中出了一个试题,今朝廷欲师仁宗之忠厚,惧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而或至于蝓,欲法武宗之励精,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而流于刻。
武宗便是赵顼的谥号,武字谥号放在皇帝身上,不算太糟,也不算太好,就象汉武帝至少在宋代评价远没有后世的那么高,还有唐武宗,排佛扬道,结果死于道家小丹丸子上了。
当然,比司马光等人弄出来的那个神字要好得多。
这句话意思是如果恢复宋仁宗那时样子,恐怕没有压力官员会得过且过。如果延续赵顼时的励精图治,又恐各个监督部司不能理解,而流于苛刻。
与王巨无关,这是两种执政方法的必然。
即便王巨用了许多手段,同时又用了各种让利来妥协,但总体而言,他执政时还是比较苛刻的,既强硬又铁血。每年都处罚好几百名不合格的官员。
现在朝堂风头有点儿转向,往哪儿偏,苏东坡看不出来,但他这说的也是心理话,变法好不好,还有经过王巨进一步改良后的变法好不好?这些年他就在下面,也看到了听到了。
并不是象京城许多权贵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当然了,即便王巨改良后的变法,还有许多缺陷,特别是执行的官吏出现了种种问题。
现在灭掉西夏,财政也没有什么危机,也能松一松,但万万不能恢复到宋仁宗时那样子。
这便是大苏想要说的意思,也就是后人所说的温和派。
不能说对,想要两面讨好能成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