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凡那皇城这里每面城墙有一个高大的主门和六个小的旁门,平时昼夜都不关,不过现在因为大风的缘故,都关闭了,只留下一个旁门,开着半扇供行人出入,而且这么大风雨,也没人站岗。
我们跑出皇城,冒着风雨在宽阔的道路上向港口跑,因为已经是半夜了,再加上狂风暴雨,路上一个行人都没遇到。
到了港口,摸黑找到一条拴在码头边上的小船,上了船,我和凯诺一人一把桨,在汹涌起伏的海面上拼命往前划,去利利那船队停泊的位置。
本来,利利那船队来得早,停泊得离码头比较近,如果风平浪静,不用十分钟就划到了,可现在风雨交加,海浪汹涌,划半天都前进不了多远,我和凯诺足足划了半个多钟头,才靠近了利利那的船队,看到那艘最大的货船,把船划过去。
船上的船员大部分都上岸去消遣去了,还没回来,舷梯还都放着,我们就顺着舷梯爬上去。
甲板上也堆满了货物,用巨大的防雨油布蒙着。我们在货物堆中猫着腰穿行,找到了通往底舱的舱门盖子,打开钻进去。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动静都没有,本来这一层是船员的卧室,但现在都没人。
我们不敢在这里停留,而是一口气下了两层,到了最底舱,里面一团漆黑,这里阴冷潮湿,一股腥味加霉味儿。
凯诺掏出打火石一擦点四周照亮。
在梯子旁是一些巨大的圆木桶,可能是储存水的,另一旁是一些大木头箱子,里面装着肉、鱼、蔬菜、水果、粮食等东西,在另外一角的大筐里,装满了石炭,还有一些装白石油的小木桶——原来是船上刚运回来的补给。
“阁下,我们准备食物没意义了,这里都是吃的啊,而且还有燃料。”
“唉,谁知道呢,我们运气好。”我说:“底舱这里阴冷,温度很低,适合存放鲜的食物。”
再往里走,里面堆得密密的都是巨大的箱子、麻包、条框之类,一直垛到上面的船板,有些上面还蒙着防水的毡子,中间有走道。
“别在主通道这里,往里走,靠边找个地方。”我低声说。
走到里面又往旁边挤进去,都到了船内舷了,我们找了个箱子爬上去,这里两边都是箱子,中间闪出一个大箱的空地。
靠近船壁,有一溜带着水晶石板的舷窗,上面都是一层脏污,几乎不透明了,但我们爬上来的这个地方的舷窗却破了一块,有个巴掌宽的破茬,风、雨水和海水吹进来。
我一指舷窗旁边的一个箱顶,低声说:“我们就住这里,这里高,又在最边上,不会有人来,就是有人来了,在下面也看不到我们。这里有舷窗,可以透气。”
“好的,阁下。”
这么阴冷的环境,要呆上三个月,非闷出病来不可,唯一的办法是弄个帐篷,缩小与外界的接触面。
和凯诺商量了一下,我们从一个货物垛子上扯下两大块毡子来,用三面的箱子当支架,搭起一个四面遮挡的棚子,只留着侧对着舷窗的一面出入,这样的好处是我们蹲在里面更不容易被发现,会被认为毡子下面也是货物。
然后用刀子把另一块毡子割成两大块,一块叠起来铺在箱顶上当褥子,一块当被子。
凯诺说:“阁下,还是阴冷得受不了,不如我们生堆火吧,这里有的是石炭。”
“有点危险,这里要是走了火,整个船都完了。”
“没关系,刚才我看见下面有钉船甲板的玛拉金属皮,拿块上来,我们就在上面生火,肯定没事儿。”
“好吧……”
我和凯诺分头动手,我搬了块金属皮上来,凯诺去拿了一些石炭,抽了些白石油,钻进棚子里,打火点起来,棚子里顿时温暖起来。
我发现了一个好处,烟都被从那个舷窗的破洞里抽走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用块破毡子把破洞塞上,防止进风、进海水。
“天神保佑,但愿我们能在这里熬过三个月,时间太漫长了,凯诺。”我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啊,让你跟着我这么个无能的伯爵受这么大罪。”
“阁下,您可别这么说,”凯诺说:“我是您的好兄弟,也是您的侍从官,照顾好您是我的职责。我的先辈也是在宫廷里照顾皇帝陛下的,我有他们的血统。哈哈!何况,我跟着您见了这么多世面,虽然受了罪,可以享了很多福,这样的经历,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唉,好吧,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快睡吧,大概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蓬凡那了。”
“嗯嗯,好。”
我往毯子上一躺,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看到舷窗里朦胧射进来的阳光,原来风雨早停了,扯掉堵在破口上的毡子看看,外面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人声鼎沸,所有的船都在做启航的准备。
我看看凯诺,两眼都是血丝,好像一夜没睡。
“凯诺,你怎么的?没睡觉?”
“唉,阁下,我可真羡慕您,您到哪里、在任何地方倒头就能睡着,我可不行……”凯诺打着哈欠说。
正说着,听见舱梯那里有动静,接着呼呼隆隆下来好多人。
“快点,快点,搬动上去,吃完饭就启航,多接点酒,我们庆贺一下!”远远传来喊声。
过了一会儿,听见人上去,走了,舱盖关闭。
“他们在搬吃的东西,要做饭呢。”凯诺说。
“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