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羽摇摇头:“郡主多虑了,只是羽觉得你二人素不相识,这样一来有些贸然。”
“原是这样,”清渊道,“倒是我想的不周全了,那便还望殿下替我引荐一番,我倒是很有兴趣认识一下这位叶姑娘。”
熙羽还未接话,她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对了,听闻叶姑娘已住到殿下府上了?”
熙羽点了点头:“年前才搬过来的。”
“噢,”清渊意味深长,思虑片刻还是道,“殿下与这位叶姑娘交好是好的,只是这样叫她搬进了你府上,会不会有些唐突?”
“不会。”熙羽斩钉截铁,淡然回答。
清渊的笑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她无奈地又笑笑:“清渊并无旁的意思,殿下倒没什么,只是叶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样住到你的府上,未免遭人诟病,毁了闺中声名啊。清渊也只是替叶姑娘着想,殿下何必这么冷言冷语相对?”
熙羽皮笑肉不笑:“郡主周到。”
“哈,殿下可真是折煞清渊了,不过我倒是向来乐意助人的,若是殿下也觉得这样不方便,不如让叶姑娘住到我府上,。一来,我一个女儿家,没有损毁声名之忧;二来,我向来广交好友,与叶姑娘同住亦可多一个良师益友,如此一举两得,殿下意下如何?”熙羽还只是随意赞了句周到,清渊便已将解决办法想好了,这话他一听便知是早筹划好了的,前时说的那些话,只为引着这些。他不禁心中冷笑,怕是她将好处列错了,分明是,一来,将叶澜从他身边隔离;二来,叶澜到了她府上,岂不是任她揉搓?
“郡主实在费心了,只不过我与叶姑娘都是不在意世俗之人,如今这般便很好了。”熙羽谢过清渊,便不再多言,只看着自己的席面,饮酒去了。
清渊面上笑容还维持着,桌下的手却攥着酒杯,青筋暴露。幸而酒杯是特供,精心打造的瓷器,若是寻常器物,怕还要被捏碎了去。
这厢清渊忍住了,那宋家小姐却又按捺不住了,她本就是个没脑子任人作枪使的主儿,最是沉不住气。不再借她个胆子,也是不敢大言不惭地在太子爷面前耍泼的,只是装成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自打那叶姑娘来了,殿下对旁人已是越来越冷面无情了,我们这些人倒没什么,可是郡主,郡主同殿下青梅竹马,难道还不抵那叶姑娘的几日相识?”
熙羽可以忍让清渊,对宋小姐却没什么可言的,只冲她颔首,算是听见了。
少煊看来也是不大待见这个宋家小姐,今日便和她杠上了,一脸邪笑,反问她:“宋小姐没听过一句戏文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
宋小姐气得鼓鼓,也不甘示弱:“王爷不知‘日久生情’么?”
少煊这下笑意更甚,摇着头道:“唉,此言差矣。宋小姐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宋小姐登时哑口无言,这时说什么都不对了。
熙羽默默替他拾起皇家面子:“五弟,又在胡言了。”
一场宴席,众人唇枪舌剑的,都是吃的味同爵蜡。在种种的不愉快,不和谐的气氛下,宴席终于结束了。当先起身离席的便是熙羽:“各位慢用,吾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众人给他行过礼后,清渊道:“今日已晚,改日得空,清渊还想登门拜访。”
熙羽微微颔首:“郡主随意。”
这场精心准备,众人各怀鬼胎的宴席,终是不欢而散了。
清渊嘴上说改日,其实第二日一大早便赶着从郡主府来了太子府。她是个清闲郡主,平日没什么事,北辽又不大在意闺阁规矩,便颇为自有。如今她正盯上叶澜,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最是容不下。一日不除掉,一日便寝食难安,于是终日谋算着做些什么将她从殿下身边赶走。
不过尽管她来的已经够早了,还是扑了个空。熙羽早算好了她今日会来,在她来之前就带着叶澜一道去了太傅府上。
清渊屏退了下人,自己在熙羽园子里转着。想着方才太子府中小厮说,那叶姑娘住在了潮汐阁,她心里便有一百个不痛快。太子府修建的时候,她便时时来,早听匠人说起殿下最喜欢的便是这潮汐阁,甚至不惜亲力亲为的设计指挥。她前时还想着殿下这么喜欢,为什么却不住进去,没想到,他却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了那个相识仅仅数日的叶小姐住。想她在他身边多年,虽然从未对他表明过心迹,却是事事为他着想,处处替他算计,她就不信,这姓叶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真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去?
叶润正欢喜地从住处出来,往熙羽的住所去,想将她新绣的荷包送他。正巧路过建在旁边的潮汐阁。又正巧见到正站在潮汐阁门口若有所思的清渊。叶润见她打扮贵气,容貌惊人,一时心道不好,她向来没什么脑子,只觉得这女子威胁了她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上前便道:“这位姑娘,你是谁啊?”
清渊年纪稍长些,与熙羽同岁。北辽女子虽然嫁人的年纪普遍颇小十六七岁,她却因着熙羽不愿嫁作他人妇。又因为性子清高,一心等着他来表明心意,耽搁了几年,她见着叶润,只觉得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家,便觉好笑,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叶润笑道,“我可是大宋来使……”
话未说完,便被清渊打断。她光是听到大宋来使这几个字便急了。面上还装着冷静高贵,道:“你就是那个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