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攥了攥拳头,青筋毕现。
忽地忆起初见时她的模样。
那是何等光风霁月,超尘脱俗的美人?连他这个见惯了各样女子,自认眼高于顶的人,也忍不住侧目。
他很庆幸她一直垂着头,不再用她那双充满责怪和心伤的眼睛看他,看得他无处遁形。
熙羽坐得近了些,意欲抬手抚慰。
却被叶澜一把打开,偌大的屋子里,只听得见她细微地呢喃着:“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
“不要……”
“不要碰我……”
……
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回响。每响一次,他就想起方才她受人折辱的画面……
想起那种将那人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的感觉。他再也顾不得旁的,一把将叶澜揽入怀中。
她这才不再压抑着,惊声哭号起来。
梁熙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莫怕。”
良久,叶澜才哭累了。熙羽见没了声,轻轻揽着她的肩,分开了些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才看清了她狼狈的模样。
方才被打的半边脸已经高高地肿起来了。熙羽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摸。
他喉间有些干涩,轻声唤她:“澜儿……”
叶澜却突然捂住双耳,痛不欲生的样子,还断断续续地啜泣着。
熙羽有些急了,更高声了些,连连问道:“澜儿?怎么了?澜儿?……”
她却更是痛苦万分。
忽的,他揽着她肩膀的右手上“啪嗒”滴上一滴粘稠的液体。
熙羽望过去,却见殷红的血珠子从她捂着耳朵的手指缝中流出来,一时像是止不住的样子。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不敢再同她说话,放开她快步跑出门去找军医了。
发须斑白的老军医给叶澜看过了,抚着须子,刚要开口,却被梁熙羽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熙羽引着军医来到了帐门外,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老军医摇了摇头:“这位姑娘遭人虐打,耳内损伤。疼痛之事倒是没什么大碍,下官开几副方子,周遭人不要大声喧哗即可,当然,也无需如现在这般小心。只是……”他顿住。
熙羽忙问:“只是什么?”
老军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才继续道:“只是,这右耳大约是废了。”
“什么?”梁熙羽不由得怔住,剑眉紧蹙,眼眶发红,“就没有旁的解决之法?”
老军医继续摇头:“没有,不过兴许来日慢慢调养可恢复些,这就全看姑娘的造化了。”
熙羽闷声吩咐站在一旁守着营帐的亲卫:“送大夫回去,重赏。”然后便掀开营帐的帘子,进了门去。
不过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些别的,忙转身回到营帐门外,冲着另一个亲卫:“去准备套干净的女子的衣裙,再烧了热水来。”
亲卫领了命:“是。”
他这才放心地回到了营帐中。叶澜今日历经颇多,本就身体疲惫,方才又是右耳疼痛难忍,这时才刚刚睡下了。
初秋的时节,宋国的天已有些许凉了,熙羽拉过一旁的毯子,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