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氏说的自然只是发泄之词,她要真打算这般做,老早就会这般做了,又何需等到今天。
莫语柔想得太多了,淳于氏根本没打算对她动手。
对淳于氏来说,最大的危机倒不是下毒欲害邬八月流产的事情会暴露。淳于氏自认为她已将尾巴收拾得很干净,不会有人查到那个与下药的婆子接触的人身上。
这样的做法她做过很多次了,有哪一次被人抓到过把柄?
的确,她有动机,她有嫌疑。
可是,证据呢?
只要没有证据,高辰复就不会动她。
这是淳于氏毫不怀疑的一点。
高辰复很正直,也正因为他的正直,所以才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否则,高辰复要是想害她,凭他的能力,捏造一两个罪证,那也并不是难事。
但他不会这样做。
淳于氏深呼吸了一番,对郭嬷嬷耳语道:“语柔是自己心甘情愿回去的,她以后当然也会老老实实地在莫家待着。说些有的没的,对她没什么好处。”
淳于氏轻叹一声,道:“高辰复只在回来那日提了下语柔知道大奶奶有孕的事情,我揭过去了,侯爷也没多问,高辰复也没再提,想必他还是没有证据。这件事我们也就别再提了。”
“那……”
郭嬷嬷迟疑道:“大奶奶那边儿,要想想办法吗?”
淳于氏摇头,道:“一水居里没有我们的人,高辰复的侍卫守着,我们即便想收买人也很难,而且还难免打草惊蛇。想用意外让她流产几乎不可能,而通过食物下毒。那就太醒目了。”
淳于氏一脸的不甘心:“没办法,暂时只能放过她那边。”
郭嬷嬷轻轻点头,忽的却是一笑:“夫人不用担心。熬得过怀着的时候,不一定熬得过临盆的时候。”
淳于氏眉梢一挑。眼角顿时都翘了起来。
“嬷嬷说的是,女人出事儿,怀孕和临盆这两个时候,可是最容易的。”
“就像……静和长公主那时候一样。”
郭嬷嬷微微一笑,和淳于氏对视了一眼,眼中显露的阴谋味道一览无遗。
☆★☆★☆★
霜降过后,天气还是冷了起来。邬八月畏寒,一水居早早地烧起了炕。
秋闱在这个时候。也落下了帷幕。
武举取士也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忙碌非常的高辰复得了闲假,有五日的休沐时间。
邬八月高兴坏了。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夫妻,还共同孕育了孩子,但他们成亲之后,相处的时间却并不算多。
能得到五天可以朝夕相伴的日子,邬八月心里当然欣喜。
她放了朝霞的假,允许求到她面前来的周武带她的心腹丫鬟出去“培养感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邬八月面色红润,人也胖了一圈儿,看上去十分健康。
高辰复心中高兴。封赏了一水居中伺候的所有人。
邬八月手里捧着汤婆子,笑望着高辰复:“今儿爷怎么那么高兴?”
高辰复坐了下来,说道:“忙完了一圈事。只觉得轻松了许多。”
高辰复望向邬八月,满意地点点头,轻抿嘴角笑道:“胖了。”
“嗯。”
邬八月脸颊微红,颔首道:“母亲说趁着这段时间补身子是最好的。”
“岳母说的总没有错。”
高辰复探手过去摸了摸邬八月的手。
有汤婆子导热,邬八月冰凉的手方才有些热度。
高辰复就这样捂了她的手,跟她轻声絮叨了一些事情。
“彤丝在公主府待着,很安分。我们回来之后,侯爷也再没提过要将公主府收回的事。单姨在公主府也过得不错,听说彤丝偶尔也会寻她说说话。大概是那次彤丝差点害你滑胎。单姨当机立断救了我们孩儿一命,彤丝一直记着她的恩情。”
“听说今年秋闱。各地学子冒尖儿的人并不多,明年的春闱。你表兄金榜题名的机会很大。”
“武举取士选了一批武艺不错的人上来,明焉进了宫,成了御前带刀侍卫,从官阶上来说,倒是连升了两级。”
……
邬八月认真地听着。
高辰复很少和她说他在朝堂上的事情,邬八月也向来不会多嘴问。但高辰复继续愿意和她说,她自然也乐意听。
这也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好机会。
偶尔邬八月会问上两句,例如“单姨可有想我们”、“表兄说要尚主的事,宫里可有回应”等问题,高辰复都会一一作答。
当听到明焉进宫做了御前侍卫,邬八月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为明焉,也为邬陵桃。
“真为明公子高兴。”
邬八月对高辰复笑道。
高辰复微微抿唇,却对此并不多做评价。
明焉能在皇上身边谋得一席之地,那也是他的本事。高辰复心里会默默为他高兴。
但他也会记得,明焉和他已经疏远了。他们今后再遇,也只可能是关系浅淡的同僚。
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当天上飘起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时,邬八月的肚子已经比较大了。
她望着天上薄如冰片的雪花,不可遏制地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
那会儿,漠北关早已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刮一般,冷能直达人的心里。
还有那一场被人劫持的噩梦……
而单初雪,是那场噩梦中邬八月感到的第一丝温暖。
在这样开始渐寒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