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富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日影已经西斜了。
一锭银子兑换了五十两纹银,一锭金子兑换了一百两银子,两只金项圈兑换了六十两银子,一只金锁兑换了三十两银子,一对手镯兑换了四十两银子,总共二百八十两银子,还差十两。
剩下四支簪子,一对珠花,被陈子富拿回家了。典当铺说簪子和珠花是特制的,刻着丁府的字迹,不敢收。掌柜的原先看到穿着普通的陈子富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又看到那珠花上刻着丁府的标记,以为陈子富是偷来的,就要报官。吓得陈子富不敢吭声,恰巧典当铺在清风庄隔壁,韩行健打门口经过,帮着陈子富说话,典当铺才愿意接了这门生意。只愿意当那没有刻字的金项圈金锁手镯,刻字的珠花簪子又让陈子富带回来了,他们怕惹麻烦。
那没有当出去的四只簪子和一对珠花自然落到了陈老太太床头的匣子里。
陈老太太嫌陈子富没本事,张口就抱怨:“这么多好东西就换来这些银子,你是榆木疙瘩脑袋,被人骗了还帮着人说钱。”
陈子富不舍得花钱,走着去走着来,又担惊受怕了一场,回到家陈老太太一点好脸色没给,不免寒了心。
陈雪娃替自己爹辩解:“奶就会说我爹,二叔和四叔犯下了错,怎么没见奶说落他们一句不好。”
陈老太太肚子里憋着火正愁没地方发。恰好雪娃撞上了,噼里啪啦把雪娃骂了一通。
“喂不熟的白眼狼!”
“养闺女有啥用!”
“雪娇要我的强,雪娃这死丫头有样学样!”
骂个不停。陈雪娃气的一扭身出去了,到了大房锅屋,拉着雪娇把刚才上房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还差十两银子?”李氏说。
“好多了,这十两银子比之前二百九十两银子好凑,爷奶还有几十两的家私呢?”陈雪娇瞅着李氏,就怕李氏心软了把自家的银子送上去。
“你爷奶的钱被你二叔糟蹋的不知道还剩几个?”李氏正在把上次腌制的韭菜拿出来,滴了几滴香油搅拌。
这还是李氏头一回在背后说陈子长的不是。陈子长糟蹋的钱有一大半都是陈秀才坐馆的钱,李氏有情绪也是正常的。
“奶说她匣子里还有三十两银子。二叔哭着给奶说这次一定改。我看很悬,他哪次不这样说啊,事情过后该干啥还干啥,他就想着背后有奶给他擦腚呢。”陈雪娃愤愤不平的说。
陈雪娇对着雪娃笑了一笑。这丫头别看年纪小,看问题倒透彻。
“娘,奶亲口说了上房还有三十两银子,二叔的债有着落了。”陈雪娇对李氏说,她怕李氏动了给上房送银子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把话透了出来。
李氏哪有不懂的道理,连连点头说:“赶紧吃饭吧,你大舅舅爱吃腌韭菜,雪如静好你两个盛菜。在给你舅舅洗两棵大葱。”
雪如和静好答应着,一个盛饭,一个去菜园子里摘大葱。
雪娃羡慕的说:“大伯娘。我和我娘做梦都想分出来单过。”
李氏没有接这话,这院子里四处都是耳朵,怕传到陈老太太耳朵里又有一场闹。
“雪娃,我看上房没有做饭,你今晚就在我家吃吧。”陈雪娇笑着说。
“不了!”雪娃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李氏说。“大伯娘,呆会我借你的锅用用。我想给我娘做个疙瘩汤,我娘最近胃口不好,就喜欢喝疙瘩汤,现在上房乱着呢不知道啥时候做饭,饿着我娘可咋办。”
李氏和陈雪娇对视一眼笑了,她们都喜欢雪娃的孝心。
“还说啥借,我们家的锅屋你随便用,柜子里有面和鸡蛋,你尽管使。”陈雪娇代替李氏回答。
“不用大伯娘的面和鸡蛋,我去上房拿,都是上房的人凭啥都被人家吃了喝了。二百九十两银子都出了,奶还能心疼几个鸡蛋,她可是指望我娘给她生个孙子咧,这不是我娘要吃是她孙子要吃。”陈雪娃狡黠的一笑钻进了上房。
这时候陈齐安来了,给李氏说,黄秀才父女已经在贾嫂子处吃了晚饭,今天就不来叨扰了。原来齐安是去私塾请黄秀才父女了。
李氏就张罗着吃饭,在北厢房摆了桌子,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听雪娇和齐安说微山湖的风物人情。
“还是娘做的饭好吃。”陈雪娇连吃了两个馒头,腮帮子撑的鼓鼓的。
就说起明日去镇上买咸菜坛子腌制鸭蛋的事情。
“……马上进腊月了,大壮的亲事腊月初二下小定,忙活了一场别耽误大壮的事情。”李氏看向大侄儿的目光含笑。
“明天往家里捎信,让你三个嫂子和婵婵都来,大家搭把手很快弄完了,大壮大小定的日子还有几天,不会耽误的。”李云天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韭菜,脸上舒展了开来。
大壮脸红红的,陈雪娇等人就笑嘻嘻的看着他。
“三个嫂子都来,家里咋办?”李氏担心。
“没事,家里也没啥事了。”李云天笑着说。
吃过晚饭,李氏掏出了新的被子被单,安排了李云天、大壮、大年在陈齐安的屋子里歇下,这样一来,陈齐安和陈齐平只能打地铺了。李云天不愿意,带着大壮、大年睡在了地上,李氏心里好一阵惭愧。
陈雪娇要帮着雪如、静好刷碗,被她俩推出了锅屋,直喊让她赶紧回去歇息。
虽然赶了好久的路,陈雪娇却一点睡意也无。
陈秀才把陈雪娇叫了过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