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雪娇就起来了。
天色有点发暗,李老太太看着外面阴寒的天空,喃喃的说:“快要下雪了。”
李氏笑着附和老娘:“可不是,要下雪了,也该下了。今年入冬以来一直晴天,人和家畜是暖和了,不过地里的麦子可就惨了。这一场雪下下来,麦子也能得了福。”
庄稼人在干旱的冬天期盼着下雪,所谓瑞雪兆丰年是每个农家人的渴念。
陈雪娇家分家分了三亩地,都种上了小麦。昨日来李家庄经过自己地的时候,李氏仔细查看了麦子的长势,一片绿油油的麦子,在寒风中缓缓摆动,着实喜人。可是因为自深秋到入冬将近一个月时间未下雨和雪,距离小淮河比较远的地的西北角上的麦苗渐显枯黄了,李氏当时看到了心焚如火。这三亩地可是自家明年全家人的口粮,若是因为干旱导致麦子收成不好,明年的日子又要艰难了。
虽然地靠着小淮河,可以用淮河水进行灌溉,可是一来成本大,二来淮河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所以灌溉小麦靠的还是雨雪。
若是此时真能下一场雪,对于地里的庄稼来讲可谓是久旱遇甘露。
冬季天气冷,下的雪往往不易融化,盖在土壤上的雪是比较松软的,里面藏了许多不流动的空气,空气是不传热的,这样就像给庄稼盖了一条棉被。外面天气再冷,下面的温度也不会降得很低。等到寒潮过去以后,天气渐渐回暖。雪慢慢融化,这样,非但保住了庄稼不受冻害,而且雪融下去的水留在土壤里,给庄稼积蓄了很多水,对春耕播种以及庄稼的生长发育都很有利。
这一点陈雪娇前世就知道,所以她也期盼着下雪。
乔氏、文氏、李婵婵从锅屋里端出了早餐。冯氏也出来帮忙了,赶紧被李老太太命令歇着。冯氏不肯。把大葱摆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去了锅屋。
陈雪娇见冯氏进了锅屋,搂着李老太太悄声道:“姥姥,小妗子干活您别说她。您是好意,可是小妗子听到了会有更大的压力,觉得你处处宠着她,她反而不自在……”
话还未说完,李老太太一把搂着陈雪娇心疼的说:“雪娇是个机灵的,亏你提醒了我。”
李氏在旁边也笑了出来。
可不是,冯氏生性敏感,加上一直没有儿子,娘家人又是那个德性。她自己心里有愧,若是李老太太阻止她干活,她心里会更不安。万一。日后这一胎是个闺女,又要加重她的心思。
陈雪娇稍稍给李老太太提了几句,她就懂了。
乔氏、文氏、冯氏、李婵婵四个人忙进忙出,早饭全部摆上了桌。
李家吃饭规矩和陈家一样,李老爷子带着男人一桌,李老太太带着女眷一桌。两个饭桌上的饭菜都是一样的。一大盆猪肉炒土豆丝,一大盆蒜泥蒸茄子。一大盆蒜苗炒鸡蛋,一大筐白面发饼,用油煎了,香喷喷的直冒热气。
与陈家不同的是,李家的吃饭氛围很轻松和谐,每个人想吃什么拿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白眼。
李老太太咬了一口白饼,舒展了眉毛笑吟吟的说:”这面发的好,一看就是老三媳妇的手艺。”
冯氏正低头喂妮妮喝稀饭,听了这话抬起了头。
陈雪娇感觉她的表情就像小学生得到了表扬一样,眉梢眼角都松弛了下来。
“赶明家里的面都由你来发,我放心。”李老太太笑盈盈的说。
冯氏呆了一呆,响亮的应了一声:“嗯。”
像冯氏这样内心自卑的乡间女子,就应该让她多干活,才能肯定自己的价值,好在她的身子已经过了三个月,干活没有什么大碍。
“娘也真是的,可见我和二妹妹都是个笨的,你吃个发面还让三妹妹亲自给你发。”乔氏瞅了一眼文氏自嘲道,“这以后做棉衣的活计也交给三妹妹吧。”
“看大嫂说的多委屈似得,年后你就要娶媳妇了,新媳妇过门还要你操劳做衣裳的事?你就擎等着享福吧。”文氏就着乔氏的话凑趣。
就说到做棉衣的事情上。
“小芬哪,回头你家去,我给你准备了二十斤棉花,四块尺头,天冷了,你给孩子做棉袄棉裤,给孩子爹套床新被子。”李老太太对李氏说。
“娘,分家分到了十斤棉花,够了,你们的棉花留着自己用吧。”李氏推辞。
“妹妹,这有什么,娘给你的就拿着。我看这次你来家里,雪娇和齐平都穿上了新衣,可见没有说谎。不过,要过年了,过年走亲戚你还让孩子们穿着这身新衣来娘家走亲戚啊?”乔氏话说的直接。
李氏脸色微微一红。
家里就是在穷,李氏都不想暴露在人前,特别是娘家人前。
乔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得拿其他话来遮挡。
陈雪娇转移了话题,提到了买地的事情。
李家人都觉得惊奇,于是雪娇就把卖茶叶蛋方子给大家描述了一遍。
“……大舅认识人多,就是想让大舅托个相熟的牙侩买地。”
妹子家买地,没有理由不帮的,李云天爽快的答应了。
李老爷子心里为女儿高兴,欣慰李氏竟然养出雪娇这么机灵的闺女,闷头不吭的竟然赚了一百两银子。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焦心女儿今后的日子,女婿受了伤,又摊上那样的婆婆妯娌,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没想到如今都要买地了。
“乖外孙,今日我和你舅舅一起出面买地。”李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