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口的恶气,岂能是骂两句就能解开的。每次和陈雪娇吵,都是她落下风,只得把这口恶气硬生生的压心底。
“奶,您是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都是跟您学的。”陈雪娇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李氏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可恶。由着那丫头爬到我头上。哼,等这丫头不在家的时候。在寻个机会落落李氏的脸。
“悄悄这丫头,倒是爬到我头上来了。”陈老太太狠狠剜了李氏一眼,“你就是个死木头人啊?你不喘口气。”
“娘,雪娇可不敢。这钱是雪娇赚的。她忙不迭的送过来孝敬您。”李氏一扫刚才的低声下气。
陈老太太骂她无所谓,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被婆婆排揎很正常,可是陈老太太排揎雪娇,她就心疼受不了。
“你......”一股无名邪火在陈老太太肚子里穿过,“你是当娘的,竟被一个孩子拿捏住,地也写她的名,她以后出嫁把地带到婆家,有齐平和齐安哭的。”
陈老太太拿地契说事。这个时代,家里的地契一般都掌握在儿子手中,很少归到闺女名下。她这是挑拨离间呢。
“我给你说……”陈老太太的火气压也压不住。
“行了,老大孝敬咱是好事,咋还挑三拣四呢。”陈老爷子及时堵住了陈老太太的嘴,“行了,也该做晚饭了,雪姚大老远的回趟家。老大媳妇,今晚都在上房吃饭吧。”
陈老爷子喜欢大家在一起吃饭。如今雪姚回家了他打心眼里高兴。
“不了,地里的白菜还要砍呢,今儿不窖起来,我怕冻坏了。”李氏婉约推辞。
陈老爷子目光闪了一闪,盯着陈老太太说:“你咋不让子富把白菜一起砍了,还说雪娇心眼小,你也不看看你。”
陈老太太不吭声。
陈雪娇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陈老爷子已经抽了好几袋烟了,脚下都是花白的烟灰。
“爹,娘,早点吃晚饭吧,我们先回去了。”李氏道。
大家就从上房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就听陈老太太骂:“……就你馋,你不吃这鱼肉能死还是咋地,藏进老鼠窟里的东西你都能挖出来吃,大蛋都十来岁了,该娶媳妇了,你以后当婆婆也有个婆婆的样子。”
陈老太太火没处发,教训起了张氏。
“娘,这菜你不吃,给我吃,我不嫌。”张氏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氏叮嘱雪娇和齐平不要把上房的事情说给陈秀才听。
两个孩子点头答应了。
趁着雪下的小点了,李氏提议顺手把地里的白菜砍了、萝卜刨了,一起窖起来。
于是,几个孩子拿着砍刀、抓钩去了菜地。
地已经被冻的结实了,萝卜和白菜被雪覆盖。
陈雪娇、陈齐平、陈雪如、静好除雪,把覆盖菜上面的雪除去,陈齐安砍萝卜,李氏挖萝卜。
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陈齐安问雪娇在今日去上房的情况。
知道瞒不过他,陈雪娇干脆把上房的事情一五一十给陈齐安说了。
“不是啥大事,你奶年纪大了,脾气不好正常。”李氏笑着给齐安解释。
只是那语气里到底有了一丝丝落寞,这么多年在陈老太太手底下讨生活,李氏就是一个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何况陈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任何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不满,李氏自然也不例外。
“要是婆婆都像我姥姥那样就好了。”陈雪如道。
李氏把挖出的萝卜摆放在身后,吸了一口气说:“你太姥姥当年对你姥姥也不好,小时候你姥姥常常给我说,以后娶媳妇了,一定把媳妇当闺女待,一定要对媳妇好。以后等齐安、齐平娶媳妇了,我也会对他们好。”
齐平年纪小倒不觉什么,齐安脸色红了。
这话说明李氏是个开明善良的人。不光古代,甚至在陈雪娇前世的时代,许多儿媳妇受了婆婆的虐待,日后自己成了婆婆会加倍的虐待儿媳妇。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不管李氏没有这样的心思,她自己所受的苦,转化为悲悯,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儿媳着想。这一点非常可贵,日后谁当李氏的儿媳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大嫂,我来帮你挖萝卜。”陈子富拿着撅头来了。
后面还跟着雪娃和大蛋。
“明天就是腊八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展眼就过年了。”李氏忽然想起来似得说,“呆会得把豆子泡了,明天煮腊八粥。”
腊八节一过,年的味道就开始浓了。
这时,只听上房传来雪姚尖锐的声音:“……四婶,你把那簪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