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扇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文嫡从大蛋碗里抢的那块肉正塞在嘴里,陈老爷子这一巴掌生生把鱼打进了嗓子眼儿,陈老太太扑过去拉住女儿,文嫡筷子一甩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春姐儿吓得嘴巴扁着,要哭不哭。
文嫡被鱼肉堵住了嗓子眼儿,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喉咙里卡着硬是不出声儿。陈老太太慌了手脚,命张氏倒了一碗醋给她灌了进去,又是拍背又是伸手扣,文嫡憋得狠了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吐出了鱼肉,一根鱼刺还留在嗓子眼儿。
陈老太太吓的脸都白了,又给灌了一碗醋,刺还是吐不出来,陈老爷子掰了一块硬馒头塞进文嫡嘴里,文嫡哇啦一声连馒头带鱼刺一起吐了出来,刺把嗓子拉出血,扯皮带肉的疼。
陈老太太搂着她心肝肉的直叫唤。
陈老爷子不能打》》 ..老妻不能打外甥女,只能打自家闺女,刚才掰馍的手颤抖着:“他是你侄子,一样的姓陈,你心思怎得这样毒,用灯油泼他。”
喘着气儿,面皮气的紫涨,春姐一听说“灯油”晓得是自个闯的货,见娘坐在地上哭便也开始抹泪了,陈老太太松开文嫡,抱着春姐望着陈老爷子:“齐平不是没有烫伤吗?小孩子哪个不磨牙,他气性那么大跑了,倒怪起文嫡来了,你瞧瞧你把春姐吓成这个样子。哪家闺女到了娘家不是千疼万宠的,偏你倒动手打了。这若是传出去让段家怎么看文嫡?”
陈老太太一声声的控诉,把春姐的头搂在怀里。
陈老爷子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押了一口凉茶。嘴里呼呼喝喝直喘气:“她这样子都是你打小惯的,幸亏齐平无事,若是齐平有事,不消我打,那段家就休了她。”
陈老太太自知理亏,见文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吐了出来。忙倒了红糖水给她喝,文嫡一口喝下去便吐了出来,像小孩子似得又是踢桌子腿又是推搡陈老太太。披了一脸的泪。
张氏早吓得撤了桌子上的菜,早早招呼三个儿子钻进了锅屋,不去蹚这趟浑水。她命大蛋不许去文嫡跟前晃,文嫡嗓子被刮伤的那块鱼肉。可不就是从大蛋碗里夺的。
文嫡哭的清明上坟似得。满院子传的都是。张氏去上房端馍馍,迎头触到文嫡森寒的目光,端着馍筐赶紧缩了回去。难得今儿剩了这么多的肉菜,要搁以前文嫡来家里,她吃不完也不会给旁人吃,陈老太太会装在碗里给她拿家去。张氏跟三个儿子拿筷子去肉碗里头翻菜,大块的五花肉,白花花的鱼。香喷喷的酱肘子,趁着陈老太太没功夫打理他们。拿起馒头包了肉,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快点吃。”张氏边拿馒头沾肉汤边招呼儿子。
三个儿子也晓得现在不吃,过后便没了,拿起筷子嗖嗖把肉吃尽了,剩下的半条鱼半盘子汤汁儿俩大馒头,被张氏拿盘子一起遮了端进自家屋里,等夜深人静自个儿悄悄下面汤吃。
等张氏从自家屋子里出来,上房也闹的差不多了,陈老太太扯着嗓子叫张氏打水进去。文嫡又是哭又是闹,此时也累了,斜依在炕上,陈老太太哭着冲陈老爷子道:“齐平那样大的人了,又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拴在裤腰带上,大人不凑眼,他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这也能怪得到文嫡?你也不想想,门口的庄稼地里、野草堆里,他随便一钻便没了影儿,咱们上上下下满村子喊了一圈儿,他不应能怪谁来着?”…
张氏打了水进来,文嫡躺着要人亲自给她拧毛巾擦脸儿,张氏递给她毛巾,她不去接,张氏便把毛巾盖她脸上,她立马炸毛:“想烫死我?”
陈老爷子被她闹得已经没声儿了,冷冷看着她道:“你今儿就在家里住一夜,让你三哥去段家递信,等你给你大嫂子赔了不是在回去。你现在还不晓得你的错,所有的错都推在齐平身上,等你想清楚了在家去。”
文嫡听见要她给李氏道歉,眼巴巴的看了陈老太太,想求了不去,她没成亲那会可着劲的欺负李氏,如今倒要像她赔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陈老太太心下突突的,也不想让闺女给那贱人赔礼,就她也配,看着陈老爷子坚定的眼神,心里冷了半截子,别看平日老头子对她的四个孩子比前头孩子宠爱,可一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记挂着前头的,让文嫡给大房媳妇道歉,她的面子简直被塞进了裤裆里。
“文嫡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陈老太太握着胸口,咬着牙辩解。
“行了,好好的苗子都被你带坏了,你带坏了文嫡还想带坏春姐不成,春姐年纪小不懂事,烫到了齐平,说到底是文嫡没有看紧,她有错就该认错。你总这么袒护她能袒护到何时,我现在打她你心疼,等她犯下大错被段家休了你疼都没地疼去。”陈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神情疲倦下来,挥了挥手打断陈老太太。
架不住她自己不愿意,文嫡晓得须得向大嫂赔不是了,当下气的跌下床,被陈老太太和张氏又合力抬了上去,她气的踢了脚捶床,把木头床敲得“邦邦”响。春姐一脸漠然的盯着文嫡看,这场景她见得多了,在家里每次和奶闹别扭,娘在爹面前总是这个样子。
李氏和雪娇等人是夜里从徐州府赶来的,走到白土镇,顺道把丝送进绣坊。
一开门便看到徐氏和文英,听徐氏说完齐平的事儿,李氏便抽了一口气,急急跑去看儿子,李老太太听了吓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