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她这一次回陈家,肯定会有一场骂。
听到陈老太太的骂声,赵氏倒也不吭声,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待陈老太太进得屋里,赵氏打散了头发,抹了一把脸,赶紧挣扎着要起来。
“娘,媳妇实该来给您请罪的,前些日子我娘实在病倒了,我那个嫂嫂您是知道的,再不肯照顾我娘的,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别说饭菜了就是一口热茶也吃不上一口,所以我当时听到我娘病了慌了手脚,没有先来孝敬您,便先去了我娘那里。我今儿来给您赔罪来了,娘您想咋惩治就咋惩治,我没一句二话。”赵氏挣扎着从床下上来,就要朝陈老太太磕头。
被赶过去的雪妙和齐林拉住了。
陈雪娇想看看赵氏和陈老太太这对婆媳怎么打擂台,便跟着进了上房。
刚走进去,就见赵氏素白着一张脸,一行哭一行说。
赵氏一开始赌气回娘家真不是伺候赵老太太的,她是到了之后才晓得自家亲娘和嫂子打起了擂台。赵屠夫的老婆是个守理知理的人,在婆婆和丈夫的压制下苦了这么些年,幸而她所生的两个儿子不像赵屠夫那样霸道,不仅懂事对她还很贴心。大儿子今年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看不过去爹和奶奶一起作践亲娘,待这回赵屠夫在打老婆的时候,便提着一把杀猪刀给亲娘撑腰。赵屠夫的老婆忍了这么些年,对丈夫的那点子感情都被磋磨没了,在儿子的怂恿下立了起来,当晚便和丈夫分房睡,两个儿子扛着两把刀一左一右的护着亲娘,这么过了半个月,赵屠夫的气焰便销声匿迹了。
赵老太太见儿子向儿媳妇低头了,便日日寻着由头坐在门口骂儿媳妇,赵屠夫老婆不敢和婆婆对吵。赵老太太愈发得了意,扬言要休了儿媳妇。依旧是赵屠夫的大儿跳了出来,扬言道:“这日子也真够了,我自打记事便见娘天天被爹打,如今也不要休了。咱们一起去见官,让爹写一封放妻书,自此我带着娘和弟弟一起过。”
大孙子的一席狠话,让赵老太太立时没了声,待回过味来。气的躺在床上几天不下来。
赵氏到了娘家,见娘这样样子,先是把侄儿骂了一顿,又想把嫂子叫来骂一顿。赵屠夫大儿一句话把她堵了回去:“姑姑现今是陈家的媳妇,怎地跑来赵家指手画脚。”
陈老太太见赵氏这番模样,还真以为赵老太太有了啥不治之症,算起来陈老太太和赵老太太算是远方表姐妹,自打闺中便开始交往,赵氏和陈子长便是因为这层交情,定了娃娃亲。
陈老太太的表情缓了一缓道:“我儿接了你两回。你咋不来呢,你当咱们老陈家是客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话说的难听,可脸色却没有那般难看了。
“娘,齐林他爹去接我,我心下惶恐极了。我本来一心跟着来的,可看我娘病成那样,一时半会离不了人,还是齐林他爹对我说。你先伺候着,我给娘递个话,娘和岳母那么多年的老交情,就是知道了也会让你在这伺候着。”赵氏把陈子长和赵老太太拎了出来。又掳了一遍两位老太太的交情,陈老太太听了心头在恨她,也会碍着这层交情不在那么苛责她。
其实陈子长两次去接赵氏,赵氏都没有理,他在赵家略坐一坐便去镇上喝酒了,赵老太太是个啥情况他根本就不清楚。刚才那话都是赵氏胡邹的,也是为了给自己脱罪。
“你娘有病,当闺女的去照顾,我能拦着你,只是你不该那样一声不吭便去了娘家,你让人家怎么看老陈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容不下儿媳妇呢。”陈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心头的怒火虽然没有全消,可说出的话却没有火气了。
赵氏抬起头快速瞄了一眼陈老太太,心下暗暗舒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这一关竟这么快就过了,转身从包袱里掏出几匹尺头捧给陈老太太:“娘,都是媳妇的错。您看,这是雪姚让我给您带来的。”
陈雪娇抬眼看过去,尺头是打南边过来的上好绸布,样式花色太过于明艳,根本就不是陈老太太这个年纪能穿的。想来是赵氏为了讨好陈老太太,不得不出血,把自己裁衣赏的绸布做人情送给陈老太太,反正这料子陈老太太穿不着,文嫡倒是能穿,与其送东西给陈老太太不若送给文嫡。
果然,陈老太太扫了一眼缎子,脸上的火气又减退了三分。
雪妙好些天没见着亲娘,此时看见赵氏素白着一张脸,扑到赵氏怀里一声声的娘叫个不住,赵氏紧抱了她,也落泪,扭头对陈老太太道:“雪妙在徐州府天天想娘,刚到那时候吃不好睡不好,只说想奶奶,真不枉娘往日那样疼她。”
陈老太太接口道:“你们若是放不下我,便住在家里,干啥往徐州府跑。”
姜还是老的辣,陈雪娇想,陈老太太一开始根本就不愿意赵氏去徐州府生活,她巴不得所有的儿媳妇都留在家里伺候自己。
赵氏抚了抚散乱的头发,摸了摸齐林的手,扭头道:“谁说不是呢,可还不是为了齐林日后有个好前程。雪姚现今嫁入丁府,管着府里的事情,可她没法子自己抽身生财呢,让我们过去给她管私人铺子,还不是为了齐林往后科举使起银子来方便。”
一说起齐林,陈老太太倒是没话说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拉着齐林四处串门,脸上的金子都贴了几层。
这时候在灶下忙活的丫鬟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进来,施施然来到赵氏身边,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