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懵了,以往她哭的可怜,加上亲情攻势,别说陈秀才了,就是在整个陈家后院也是无往不胜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陈秀才竟然拂袖而去。
陈老太太脸色愈发灰败了。
陈雪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眼看着屋里众人。陈子富和蔡氏明知道这事情陈秀才做的没错,但也同样露出震惊的表情,退一万步讲,陈老太太只是过堂受审,证明自己的清白,对她所出的子女儿孙没有多大影响,难就难在,陈老太太本身就是这场事件当中的主谋,虽说是何仙姑怂恿的,可你若是没那心,任何人也怂恿不了,恐怕过了堂不等审讯,便坐实了陷害孙子的罪名,还哪里脱得身。
张氏则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昨个陈老太太又拿她出了一口恶气,说她要是把儿子过继给文嫡,便不会出现这等事了。本来为了安慰张氏,陈老太太难得松口,说这眼看到了腊月里,让张氏带着三个儿子去徐州府和陈子贵团圆团圆,待出了下咒的事,上房便决口不提让张氏去徐州府的事,张氏在蠢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撞向枪口。她此时倒是希望陈老太太去过堂,趁着上房乱糟糟的一片,她也能趁机去徐州府一趟。
屋子里,最震惊的莫过于陈老爷子。早上的一席谈话,陈老爷子便已经知道最终的结局不可改变,可他依旧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几乎是用求的态度,可这个一向他握在手里的大儿子却最终令他失望了。
陈雪娇才不管上房各人的心思,既然这事情已经成定局了,那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李氏和陈雪娇以及陈齐安对望一眼,娘三个便站起身来,陈齐平本来坐在陈老爷子身边,便跳下了床,一路跑到陈雪娇身后。
“老大媳妇。”待陈雪娇等人走到门口,陈老爷子忽然开口,陈雪娇等人回头。见陈老爷子眉头紧锁,嘴唇颤抖着,过了许久,他无力的抬了抬手。“你们先回去吧……告诉老大,咱还是一家人,你娘过堂的时候……看能不能打点一下……”
“咱丢不起这个人……”陈老爷子的声音低不可闻。
陈老太太轰然坐倒在了地上。
陈雪娇、李氏、陈齐安、陈齐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上房。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积雪开始融化,空气里带着丝丝寒意。深吸一口气,满心满肺俱是凌冽的清寒。
上房屋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王八犊子……没良心的,我那粮食都喂了狗,他恨不得我蹲大狱才高兴……他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要是他亲娘,他能这么着,王八犊子,黑心烂肺的……”
你要是他亲娘,你能下毒咒诅咒孙子。
……
别说茅山村,就是整个白土镇。许多年不曾出现一个案子,本地一向民风淳朴,即使有案子也只不过是鸡零狗碎、偷鸡摸狗,这家偷了鸡或者那家少了鸭子,当事者互相扯架骂街,再不就是婆媳之间发生口舌之争,又或者是兄弟之间争房子田地妯娌之间骂个嘴,这样的都不算是案子,都不用报官,直接由村正和族长出面。没几句也便断明白了,该罚的罚,该惩的惩,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赔不是的赔不是。
这案子报上来,便是下咒毒杀,索性没有死人。
徐州府伊接了这案子,本来他还想借着陈秀才搭上许巡抚,陈秀才一走,立马开始审问何仙姑。那何仙姑只不过一介乡村神婆,嘴皮子利索胆大会忽悠而已,真到了衙门这地方,吓得腿都软了,话也说不清楚,却还不忘记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陈老太太身上。
她肚子里坏水在多,哪里经过这事情儿,平常治病跳大神给人吃的只不过是符纸化了水,虽然治不好人的病,哪里就能吃的死人,那符水掺着锅灰或者女人的精血,喝进去反胃是有的,严重些拉肚子的也有些,桑了命的到是没有多少。
到这时候,何仙姑才后悔起来,后悔给陈老太太桃刻木人,怂恿她下咒。
何仙姑本来没有想过怂恿陈老太太下咒的,看到陈老太太开箱子一下子掏出五两银子出来,眼也直了心也歪了,加上她一直想和李氏套近乎,她走街串巷的,怎不知陈家大房发了财,若能攀上李氏,随便从手里露一点银子,也够自己嚼用,怎奈每次和李氏攀谈上的时候,都被陈雪娇打断,心里头存着一股子气,碰上陈老太太,两个人一拍即合便要下害齐安。
审了一回,当下又把何仙姑押进女牢,何仙姑吓的手脚发软,却还不忘喊冤。
府伊摸着胡子,之前陈秀才带着何仙姑来报案,并没有说这道婆怂恿何人下咒,他还以为是农家人事多,为了蝇头小利便下起咒,待审了一会忽而牵扯出陈秀才的继母。
“那个毒妇,咱们整个白土镇谁人不晓得,最是个嫉妒心强的,克扣继子的口粮,虐待继子的老婆,她本来想给大孙子下毒的,还是我拦着,我说不如刻小木人。县爷也知道,那木人都是玩哄的,哪里能诅咒死人。若都是那样,那两国开战,也不需要枪炮了,直接扎木人便成。”
府伊眉头一皱,还在想这案子要不要私了,尽管那乡下毒妇是挂着继母的名头,可到底是陈秀才的母亲,万一过了堂,传出去陈秀才也会失了面子,将来在找他托项和许巡抚牵线,恐怕他便不肯了。
府伊拍下惊堂木,警告何仙姑勿要胡乱攀扯。
身边的师爷瞥了一眼何仙姑,喝退众人将她押进牢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