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起床,天还没有亮。
左家娘子准备了丰盛的早饭,都是农家常见的土物,土鸡蛋、韭菜盒子、煎饼、小米粥。大家吃完之后,不等太阳出来就急匆匆的赶路了。
左青是一个实诚的庄稼汉子,李云天性格粗犷豪爽,两个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昨晚等陈雪娇、秦师傅等人睡了之后,两个人相对着喝酒喝到大半夜,彼此互相称兄道弟。临走时,左青嘱咐李云天日后再来山东一定要走他家,又拿了几瓶黄豆酱一摞煎饼托陈雪娇带给他姑母贾嫂子。
陈雪娇和黄蜻蜓挽着手上了马车。
“真是一对俊俏的姐妹花。”左青娘子感叹。
陈雪娇穿着一身青色衣衫,镶滚着点点细碎的梅花,挽着双螺髻,朴素大方,自有一股清新俏丽之感。黄蜻蜓身着一袭鹅蛋黄的衣衫,虽然是半旧不新的样式,但被她穿的大大方方,和陈雪娇一样挽着双螺髻。陈雪娇的身材比一般女孩高挑,黄蜻蜓虽然比她痴长几岁却生的娇小,从背后看可不就是一对姐妹花,怪不得左青娘子感叹。
听到左青娘子的话,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脸颊上飞上了一抹红霞。
太阳出来的时候已经走了一段路程了。
陈雪娇和黄蜻蜓两个坐在马车里闲聊,倒也不寂寞。
前世毕业旅行的时候,为了省钱,陈雪娇和男友选择坐火车。去微山湖的时候坐的是夜车,仗着年轻不肯睡觉,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后半夜到底是睡着了,在黎明的微光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男友的臂弯里。半明半暗中他正低着头凝视着她。
多么美好的时光,只不过转眼就碎。
陈雪娇好久都不在想前世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这次在旅途中那些往事经常跳进脑海。挥都挥不掉。
“在想什么呢?”黄蜻蜓推了推她,“饿不饿。吃点东西吧,看你早上吃的那么少。”
陈雪娇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饿,倒是有一点渴。”
黄蜻蜓把水壶打开,倒了水递给陈雪娇。忽然马车颠簸起来,水洒到了衣服上,惊的黄蜻蜓一个劲的赔不是。陈雪娇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爽朗的朝黄蜻蜓笑了笑,拿起帕子擦干了水迹。
陈雪娇忽然想唱歌。一开口就是周杰伦的《星晴》。
前世她五音不全,唯一会唱的歌就是这首,还是男友追她那会唱给她听的。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陈雪娇的声音清越,带着柔和的尾音,犹如出谷的清泉一般悦耳。
黄蜻蜓听了一会忍不住跟着打拍子。
一曲终了。黄蜻蜓拍掌:“真好听,你这歌儿跟谁学的?我从未听过。”
陈雪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在村里听一个货郎唱的。”
和陈雪娇相处了两天,黄蜻蜓也活泼起来。推着雪娇说:“你也教我,也教教我。”
看着黄蜻蜓带笑的脸,她开口教了起来。
歌声时断时续的传到马车外头。
“……对,对,就是这个调。”
“……音起的有点高。”
“……就是这样,咱们在唱一遍。”
陈齐安不坐在马车外头了,被秦师傅叫进了他的马车。原来,秦师傅通过和黄秀才聊天,发现他是一位非常有见地的秀才。他家里贫穷。没有经过开蒙也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有的知识都是站在私塾外面偷听加上自己借书苦读获取的。就这样凭借一己之力考上了秀才,是非常了不起的。故此。秦师傅命陈齐安跟着黄秀才温习功课,以免在这次路途中落下了学习。
傍晚时分,到了微山湖。
夕阳下,万顷波涛展现在眼前,时分壮观。
前世的微山湖,由于淤泥堆积,湖水的面积大大缩小,湖边有人工开发的痕迹,即使那样,当年陈雪娇来到那里看到湖水、荷花、芦苇,心里依旧无比的震撼。
而现在的微山湖,则是原生态的自然景观,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陈雪娇学过地理,略微了解微山湖的构成,由微山、郗山、吕孟、武家、黄山诸小湖相汇而成。武家湖在留城南,黄山湖在黄山东,其余小湖在微山岛附近
夕阳下,浩淼的湖水碧蓝澄澈,阳光投射在波浪中呈现点点金光,芦荡金黄与碧绿高低错落交织其间,万亩残荷在秋风中铺排开来,数不清的飞鸟在湖面上翱翔。
李云天因为经常带着李大壮来微山湖,面对这景色已经习以为常;李大年,陈齐安、黄蜻蜓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壮观的湖水,脸上带着惊叹和兴奋。
顾思源和黄三郎则一派淡然。秦师傅负手立在湖边,一脸的平静,陈雪娇偶尔瞟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缕哀伤。不知怎地,陈雪娇想起了那天在梅林里看到秦师傅狂草下面婉约清丽的小楷。
“上古时期,微山湖这一带是山和土地,后来天地变动,桑田终变成沧海。”秦师傅淡淡的说。
秋高气爽,岸边芦苇药业,微山湖的秋天究竟是极其清美的。陈雪娇毕业来这里旅行是夏天,那时万里荷花开遍,她和男友摇着小船穿梭在荷田里,随手采摘莲子和菱角。一展眼,沧海桑田尽变换,两个人被时光的巨轮永远相隔,他负了她,她在另一个时空里又故地重游。
李云天认识微山湖的船家,向船家租了一条大船,晚上就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