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一起,他脑海中就浮现出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可能是讽刺的言语跟目光,可能是刻骨厌恶的眼神,也可能是无动于衷的漠然。
但眼睛总是冷的。
他从前甚至难以想象这样的冷,竟然会出现在她的眸子里。
江云深盯着她的侧影静静长长的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胆怯?
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身上有这种懦弱存在,何况她的讽刺厌恶跟漠然都是常态。
她身上都是伤,强行去抱她再一挣扎,说不定不小心又按到伤处痛处了——
江总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这一整天他抱着她上楼下楼进出浴室的事情了。
他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夜已经开始深了,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偶尔翻过的动静,但那轻得微不可觉。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并且无意酝酿丝毫的睡意。
他怀疑身侧的女人会把她手里的书翻到天亮。
但事实上并没有。
零点左右时,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将书随手合上搁在了一旁。
很快,灯灭了。
华榕抱着薄被的一角,背对着他而躺。
…………
华榕没有不睡觉的想法,她不想搞到自己神情憔悴疲惫不堪,她甚至迫切的想要把身体养起来,而充足的营养跟睡眠显然是必要的。
被第一个噩梦惊醒的时候,她看着满室的黑暗,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跟造成心悸的剧烈心跳。
她抬起手,掌心捂住了自己汗淋淋的额头。
她静静的想,真是脆弱的精神的世界,真被这男人跟他背后的女人搞得夜不能寐了。
她偏过头,看向跟自己同榻而睡的男人。
他面向着她,眉心微蹙着,仿佛睡着了也是不大愉快的样子。
【梦见我半夜掐死你,还是拿枕头闷死你?】
如果杀人不会犯法就好了,她现在就掐死他,或者拿枕头闷死他——唔,好像也不行,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有那个力气掐死或者闷死一个多半练过的男人呢?
华榕漫无目的的想,啊,提起准备一把匕首就行了,对准了他的心脏直接扎下去。
她就解脱了。
不过……她重新闭上眼,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跟心跳,真亲手杀了他,她估计也得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该死的江驰,该死的江跃,该死的江云深,这一家姓江的人渣。
她的腿要是能自由行动就好了,至少这会儿能爬起来换个地方睡下半夜。
…………
连着两三天,华榕都精神不济,整个人像是萎靡了一样。
之前还偶尔拿话冷嘲热讽的刺他,现在别说“交流”,一天到晚连个正眼都少从他身上掠过,他跟她说话,十句有九句半她都是置之不理。
江云深甚至怀疑,要是有不认识他们的人看着他们相处,可能会觉得这女人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却不幸是个残疾——又聋又哑。
但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他又很快否决了,她也就只对着他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