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极目处一片绝望的白,冰冷而宁静,就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染血的衣角被雪风吹得缱绻,如青色的雪花飘摇到慕遮天的掌心。
天冷的厉害,以至于慕遮天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知道这是小徒儿的衣服上的布料,这上面的血也是小徒儿的。
慕遮天把衣角攥在手心,冰冷的眼眸犹如猎猎寒冬,又是黑暗的深渊。
“找到了!”
慕遮天抬头,漆黑的眼眸中一丝微薄的希望。
“摄政王,剑,帝师的剑。”
影卫双手高捧着血迹斑驳的宝剑恭敬跪地。
慕遮天颤着手拿起小徒儿遗落黑色长剑。
犹记风雪之巅,雪花开得正盛,刺骨冰凉。那是小徒儿来到风雪谷的第五年。那一天掩日剑刚刚铸成。
小徒儿裹着一身雪白,整个人胖了一圈,活脱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糯米粽子。
“好漂亮的剑啊!”小徒儿的眼睛像黑夜的繁星,璀璨闪耀,不掩渴望。
他直接把剑扔给了小徒儿,冷漠转身。“你喜欢就送你。”
“师父……”
小徒儿抱着剑一路跟,忐忑道:“师父,这把剑对你很重要吧?”她以为他生气了。
“不重要。”他寻遍天下才铸成一把锋利无比的掩日剑。可是和小徒儿相比,不值一提。
“师父,你真的把它送我了?”小徒儿惴惴不安,小心翼翼,似乎怕他下一刻就要生气。
这样的小徒儿让原本不想说话的他心软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啊……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虽然看不到小徒儿的脸,但他可以感受到那颗愉悦跳动的心,虽然他不知道愉悦是什么。
“师父,它有名字吗?”
“掩日”
“掩日?虽然名字不太好听。但它现在是我的了。就当是就当是师父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他微微惊讶,驻足:“生辰?”小徒儿不是孤女吗,哪儿来的生辰。难道她的家人找到她了?第一次他的心出现了慌乱。
小徒儿笑得眉眼弯弯:“是啊,生辰。因为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是哪天,我就决定把和师父遇到的那一天作为我的生辰。师父,你不会生气了吧。师父,师父……”
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的。难道是来到风雪谷的那一天就决定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他不语,只听小徒儿自顾自道:“师父,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好好珍惜。”
后来她也的确很珍惜,不管到哪里,从来剑不离身。可如今剑被深埋在雪里,他掘地三尺,除了染血的衣角和早已经被冻成冰的大滩鲜血,根本没有找到小徒儿的踪迹。
神隐说的对,他的优柔寡断,终会让他痛失一切。如果他早将赤焰花服下,在赤焰谷,青龙根本就伤不了小徒儿,而今她更不会被神隐盯上,生死未卜。
他答应要守护她,要做她一辈子的靠山,最后却是他亲手将她一次次推向死亡。还说什么爱,这个世上他从始至终爱的只有自己!他要守护也只有自己!
眼泪滑落,瞬间凝结成冰。慕遮天嘴角嘲讽。原来,自私如他竟也是会哭的。
一定是被小徒儿那个爱哭鬼给传染了。一定是的。城儿,如果你看到现在的师父一定会笑的吧。那个刻板严肃的老古董师父也变成和你一样的爱哭鬼了。
“主子……”连朔的心里也很难过,他不相信那个狠厉坚强的女子就这般死了。她就算是死,也定当死的轰轰烈烈,而非这般寂静无声。找不到尸体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相信她一定在活在某个角落。等着他们前去寻她。一定是这样的。
一阵嘈杂焦急的脚步声响起。
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江移花,桃花眼里满是阴冷和肃杀,一如当初那个搅的天下不安的魔头公子摧颜。
江移花看向连朔,“找到了吗?”
连朔凝重地摇头。
“你们这些混蛋仔细找了吗?!就说没找到!”夕错红着眼眶朝连朔怒吼着。
连朔沉着嗓子难掩悲伤,“这里我们已经掘地三尺,反复找了四五遍了都没有找到倾城小姐。只找到了她的剑。”
“找到剑是什么意思?你们只找到剑,那人呢,人呢?!不,你们是外人,我不相信你们!我不相信你们!”
夕错一把揪住随行下属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道:“找!就是把这地掀过来,也要把人给老子找到!不然扒了你们的皮!”
虽然她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负过他,又骗过他,害他白白害了两个月的单思病,他当时又嚎又闹,却从未放在心上。
因为亲近所以不在乎礼节,因为亲近所以可以肆意打闹。只因为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计较。而今,那个欺负的他的人,那个曾经被他愤怒骂做母夜叉的人,很可能已经死了。夕错不能相信,绝对不会相信。
“启禀楼主,发现一具女人尸骨。”
“女人……尸尸骨……”
夕错瞬间一阵天旋地转,“抬过来”
“是”
下属将一具黑袍女人的尸骨抬到夕错面前。夕错一看顿时吓得面无惨白,只因这尸骨的尺寸大小看起来和江渊颇有些相似,而且上面沾满了剧毒,一看就是被毒药蚀成白骨的。
“头……头……头呢?”
“回禀楼主头像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给削掉了。目前还没有找到。”
夕错顿时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瞬间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