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笑虽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可她家也是富甲一方,后来她自己又成了皇商,接触的全是达官显贵,所以对于世家贵族间,这繁琐的礼节规矩她自然知晓一二。
早就料定,老夫人必然不敢再将脏水,往齐氏身上泼,唯恐闹到最后,她自己再落下个,苛待媳妇的名声,所以主动妥协,平息事端是必然之势。
至于周笑笑,她说了这么多,等的就是楚老夫人,此刻缓和关系的态度。
就见她眼中精芒一闪,更是见缝插针的立刻说道:
“果真最英明的就是祖母了,其实要孙女我说,柳姨娘虽然是被冤枉了,禁足这么久也委实无辜。可是不能约束好自己院内的侍婢,叫翠荷在府内兴风作浪,颠倒黑白,这何尝不是姨娘犯下的大过错。所以就和祖母说的一样,妾终究是妾,就算再善解人意,有些小聪明,岂能和嫡母相提并论。所以连自己院里都管不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协助嫡母,打理这府中上下的事宜呢。”
“在落水被人险些冤枉了清誉的这件事情上,柳姨娘到底欠了我一个交代,哪怕现在翠荷即将被杖毙,但她身为对方的主子,不是说向我道歉一句,这事就能完的。反正这内宅若再交给柳姨娘来管,孙女我真要寝食难安,不知何时又要因为姨娘的无能,而被以下犯上的奴婢欺凌刁难了。”
周笑笑这话,堂内站着的都不是蠢笨之人,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要帮齐氏争回掌家权呢。
可对此楚老夫人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就是因为柳姨娘代为操持家事,这个外甥女懂事乖巧,事无巨细总来向她回禀。
所以与其说是柳姨娘在当家,不如说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楚老夫人。
可若这当家的大权,全都落回到齐氏的手中,她本就是正室夫人,无需事事向楚老夫人通禀后,才能下命令办事。
别瞧楚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可是在侯府内,呼风唤雨当了一辈子家的她,自然是不甘心就如此退下来的。
因此就见她脸上犯难的,皱起了无数的褶子,并且试图替柳姨娘开脱的说道:
“三丫头你讲的都没有错,柳姨娘这次,确实是管教无方,才纵容的翠荷犯下大错。但是这事毕竟过去了,老身一向体恤你嫡母,膝下育有一儿一女,要费心教导已然不易。所以府中的事情,她根本操劳不过来,还是叫柳姨娘再旁协助分忧的好。”
可是哪成想,对楚老夫人一向颇为恭敬,甚少会当面顶撞,唯恐落下不孝骂名的齐氏,这回却站出来,神情坚定的说道:
“多谢老夫人的关怀,其实当年媳妇会允许柳姨娘代为当家,那是因为生下苏启这孩子后,我气血两亏,险些因血崩丧命,食疗药补将养了数年,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是如今媳妇已然无碍,这府中大小诸事,本就该正室夫人来掌家,我已经叫柳姨娘代为操劳这么多年了,现在也该叫她歇歇了,否则媳妇心里当真是愧疚不已呢。”
楚老夫人闻言,不禁有些气恼的看了齐氏一眼,想不明白,这个被她一直死死压制的媳妇,怎的今天如此大胆,都敢当众违逆她的话了。
而周笑笑将楚老夫人的神情举止,全都看在眼中,唯恐她再言语相逼,齐氏那耿直的个性应付不来。
因此就见周笑笑,立刻看向镇国侯说道:
“父亲,自从女儿落水,再到翠荷现如今被杖毙,其实由始至终在处理这件事情的都是嫡母。也是因为嫡母处理得当,所以府中才没造成不好的影响。反倒是今天,这当众将人活活杖毙的手段,恐怕必然要惹得府中所有人,全都人心惶惶了。祖母向来吃斋念佛,因何会痛下杀手,恐怕这或多或少,都和柳姨娘再旁的劝说分不开关系吧。”
“毕竟女儿虽然回府时日尚短,但我也是略有耳闻的,柳姨娘代为当家的时候,最喜用严惩重罚来约束下人,稍有错处就是一通打骂,而她最爱用的就是当众责打庭杖。其实翠荷会心生埋怨,未尝不是因为这严苛的惩戒造成的。若这种从严从重,却不懂恩威并施的治家做法继续施行下去,恐怕心里埋怨的下人会更多,到时这些人被逼急了,先不说还是否肯忠心效力主子,会不会干出更偏激的事情,女儿我真是都不敢去想了呢。”
本来因为心里偏疼柳姨娘的镇国侯,他还是属意叫对方,继续掌家的,因此才迟迟,没有言语表态。
可是听完周笑笑的一番话,镇国侯虽然从不为内宅的事情多费心思,但他也意识到,事情若不加以遏制,还真会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个隐患。
顺着周笑笑的话,也觉得柳氏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齐氏系出名门,掌家的手段,也显得小家子气,并且难以服众。
因此权衡利弊后,镇国侯就做出最后的决断说道:
“既然夫人将养好了身体,也觉得掌家并不辛劳,旁的府邸世家,都是正室来当家做主,我镇国侯府自然也不会列外。所以从今往后,这府中大小诸事,还是夫人来做主吧。至于柳姨娘,你也操劳了多年,现在也可以好好歇息下了,每日侍奉老夫人,陪着她谈心说话,替本侯多尽孝道,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镇国侯可不傻,他瞧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决定,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柳姨娘,显然都是悻悻然,并不满意的。
可是为了大局,为了不被人诟病他宠妾灭妻,镇国侯也全当没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