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也不在意苏含笑的焦急解释,只是自顾自的一笑说道:
“好了三小姐,我都说了,从今往后啊,我与你都会和睦相处的。因此我会有此一问,可不是为了搬弄是非,我只是颇为感慨罢了。”
“其实咱们俩啊,还真是挺像的,全都是不甘命运,却又天生坎坷的女子。别瞧我叫老夫人一声姨母,可我娘与她乃是远亲,并非亲生姐妹,加上娘又是庶出,所以只能下嫁寒门书香小户,从续弦妻做起,连带着我身份卑微,哪怕是正室的女儿又能如何,只配入侯府给人为妾罢了。”
这若换成是周笑笑在,她必然听完,也会不为所动的。
毕竟柳姨娘就算再小门小户,但至少是衣食无忧长大的,比寻常百姓日子过得,可是强太多了。
说到底她会进镇国侯府为妾,还不是因为贪恋荣华富贵,舍不得一朝麻雀变凤凰的机会。
否则就凭她是楚老夫人的外甥女,家境也算是书香门第,还是正室所生的嫡女,寻个门当户对的,下嫁过去也是做夫人的命,又岂会给人为妾呢。
可是眼下,占据这副身躯的是苏含笑,她可没那么深的见底和眼光。
所以一想到她虽是镇国侯的嫡出女,却自小孤苦无依,受尽欺凌的,还真别说,苏含笑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顿时瞧着柳姨娘,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苏含笑,不禁感慨万千的叹气说道:
“真没想到,柳姨娘你最得父亲的喜欢,竟然也有这许多的心酸往事。不过你说的话,我的确感同身受,若非我母亲无用,被休弃出侯府,连累到了我,否则我堂堂的侯府嫡出三小姐,岂会沦落的在乡野小村,受尽苦楚,被人驱使打骂。”
“同都是嫡出女,再瞧瞧大姐,生母虽不在了,可是她母亲是名门之后,又是祖母的亲侄女,在府中地位多巩固。而四妹呢,母亲出身将门世家,也是尊贵无比,若我也有个中用的娘,那处境定然与现在大不相同。”
柳姨娘听着苏含笑言语间,那既羡慕,又埋怨的语气后,她不禁嘴边的笑意更浓了,并且见缝插针的又说道:
“三小姐说的太对了,其实你真的好可怜,生母是罪臣之妹,只要你娘亲在一日啊,你就得被人诟病一天,终身不得摆脱。说句不当讲的话,刚刚我掀开车窗帘子透透气,无意间瞧见三小姐和那汝南郡侯,走的可是相当亲近呢。我也是做过闺阁女子的,深知那份相思爱慕之情,却求而不得的惆怅苦涩。”
“但是我想奉劝三小姐一句,那汝南郡侯与你之间,是断然没有可能的。毕竟他可是被大夫人相中,要给四小姐招为夫婿的人选,你可是万万争不过齐氏母女的。”
一见柳姨娘,竟然提及了她心中的爱郎,还一副料定他们有缘无分的样子,当即苏含笑听得,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就见苏含笑,不甘的死劲摇着头,更是固执的说道:
“子贡与我才是情投意合,他不过是碍于嫡母的身份,不得不敷衍应付罢了。所以我的事情,姨娘就不必费心操劳了,而且旁的事情我可以让着四妹,谁叫我身份卑微呢,可唯独子贡,我苏含笑定不会拱手相让的。”
柳氏闻言,很是亲昵的拍了拍苏含笑的手背,满眼赞许的说道:
“三小姐好志气,为了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甚至不惜得罪夫人,换成姨娘我,是断然没有你这等魄力与决心的。只是恕我再多一句嘴,你的生母沈夫人,那是罪臣之妹,只要她在一日,那对三小姐你的影响,就会无休止的牵绊下去。”
“我就怕汝南郡侯顾忌着这一点,唯恐影响自己的前程,最后还是会选了四小姐,那到要叫三小姐你啊,一片芳心只能零落枯萎无人怜惜了。”
对于柳姨娘的话,苏含笑无从反驳,毕竟她从娘胎里一出来,的确就是被沈氏这个生母所连累,若非期间鬼使神差的遇到了周笑笑,恐怕时至今日,她还得在山野小村间,受尽欺凌苦难的活着呢。
越想越心烦,更不愿去一再被柳姨娘,揭了心中伤疤的周笑笑,她不禁略微有些不悦的说道:
“本小姐觉得身子有些不大爽快,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回母亲的马车内挤一挤,到底那是我亲生母亲,举止稍有失仪放松些,也不会被人笑话。所以含笑就不陪着姨娘了,你若真觉得闷,还是将二姐柔婉,叫回来闲谈解闷吧。”
眼瞧着苏含笑话一说完,就下了马车,气呼呼的离开了。
等到她彻底走远了,凝语不禁挑帘上了马车,端着茶给柳姨娘饮用的同时,不免忧心忡忡的说道:
“姨娘您这是何苦呢,偏偏要句句往三小姐的心窝上捅刀子,奴婢瞧着她离开时,可是负气而走的。姨娘不是说,三小姐心机不浅,若能拉拢的话,还是比彼不再相争的好吗,那您又何苦去得罪她呢,这恩怨怕是越结越深了。”
这所谓的姨娘,说的好听是镇国侯的妾室,但说到底就是抬了身份的奴婢。
所以除了正室夫人能被尊称一句夫人外,无论再得宠的妾室,上至她的子女,下到满府的丫环小厮,全都只能以姨娘来称呼,本身她们是配不上什么尊称的。
甚至于庶出的子女,他们的母亲只能是正室夫人,对于生育他们的姨娘,最多也只能唤上一声娘亲,这还是在自家府邸内。若在重要的场合,母女之间也要以姨娘,小姐这般彼此称呼,才不算乱了尊卑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