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申姑姑所知道的一切?”织梧清冷的声音依旧托着她高昂的头,审视着地上的申念芝。
“是,晗宝林。我也是一时脑热,觉得容妃定是知道了那个黑衣人的真身是你,才托我来帮忙。”
“你可有一字不实?”
“奴婢不敢!”申念芝跪在地上,“奴婢的命是宝林救的,绝不敢糊涂了!”
“好吧。”织梧冷冷道,“姑姑,织梧在宫中也是孤立无援。申姑姑,你可愿助我?”
申念芝哽咽片刻,又斩钉截铁地道:“在所不辞!”
“姑姑可知,那日来向你施罚之人是谁?”
“未曾见过。奴婢想,应该是个新来的。”
“姑姑,可知道,容妃的计策可是她一人想的?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奴婢确实不知道。可是瑾妃娘娘?”
织梧皱紧了眉头,心中思量:瑾妃母家世代为官,也未有与刺客团打过交道,加上这拆字法的暗号本来在刺客团里就鲜有人知,她又如何知道’晗’这一字为楚逸遥给自己暗号?而自己从未去过申念芝所说的院落,如此,那两个黑衣人又是谁?
迷雾又起,怕是在申念芝这里也问不出什么,织梧低头不语。
过了几刻,道:“姑姑,你好好休息。我来日再来看你。”
“是,恭送晗宝林!”
青石板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织梧面前。那个人便是马鹤。
织梧走上前去,马鹤却只是草草行了一礼。
织梧道:“今日,谢谢你道出实话。不然,我定更是难以脱险。”
马鹤粗犷的手臂搓了搓眉毛,道:“你不必谢我。之前,与你相争是因为你的确被优待太多。今日,我虽受程宝林鼓动,一时来气想要打击于你,但最终说出实情,也不是我觉得欠了你。是我马鹤本心直率,有就是有,无就是无。实在是做不来这种勾当。”
织梧见此人虽然直接,但的确是个实心肠,刚想回话,却又被马鹤打断,道:“这样,咱俩也别觉得谁欠了谁的,从此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交,有什么吩咐便来找我。若你觉得我马鹤不可交,那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织梧听到这里,一只手将手腕上的宝石镯子拿了下来。
“这个镯子,你便收着,当是我的谢礼。”
“你大可不必。”
“你且收着,我只有一事要告诉你。平日里你便称我声宝林主子,私下里咱们还是像今日这样,你我相称,可好。”
马鹤愣了片刻,点点头,“好。”
随后,织梧别了马鹤,离开了青石板院子。
欢凰宫的疑云未解,在回沐祥宫的路上,织梧只身经过了瑾妃的长乐宫门口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好像是钉子一般生生刺入织梧的视野。那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一个自己从未曾怀疑过的人。
“庄沁?”织梧的一根神经在脑海中震颤了。
织梧立在石板地上,却好似立于针毡。
庄沁脸色如雪,左顾右盼,未曾见到已经躲在了墙后的织梧。庄沁这才长舒一口气,从长乐宫的侧门走了出去。
日沉天边,在渐渐黑暗的天色里,庄沁的身影消失于阴影。
织梧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她不停进行着吞咽,但这哽咽却未缓和些许。
“庄沁?为何会在瑾妃的长乐宫中?为何行径这般鬼祟?”
暗号的确是庄沁从楚逸遥那送来的。申念芝被打一事,按照庄沁的说法,庄沁自己先去找她,然后被申念芝回绝。她第一次去的时候,为何不叫上自己?今日,庄沁带着自己去找申念芝时,偏偏未见到申念芝前,正好贞妃的人拦下了自己和庄沁。这也太巧了……
在无尽的纠结和疑虑之中,织梧回到了自己的沐祥宫侧殿。
随着摇曳烛火,被织梧唤到侧殿的庄沁和默然的织梧再屋中连成一幅画面。
“今日我只身涉险,真的是令人后怕。”织梧说着,眼睛看着烛火,语气异常平静,好像是说书人说着别人的事情。
“姐姐,说的是。今日真是太险了。”
“沁儿,你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姐姐,我没有什么话要和姐姐说,只想告诉姐姐,无论风云变幻,我必定陪着你,同舟共济。”
织梧的手指从袖中拿出一条手帕,青色手帕在指尖被□□起来。
“沁儿,你今日可见过什么人吗?”
“姐姐,我未曾见过什么人啊。”
烛光里忽地响起一声,有微小的火花在暗中爆开来,然后消失于无形。织梧将这都看在眼中。
片刻屋内的寂静,伴着窗外的隐约风声,织梧半天冒出一句:“嗯,你早休息吧。”
庄沁的眼睛望着冰冷的地面,在空气中嗅到一丝莫名的清冷。她起身,行了一礼,道:“姐姐,你也早休息。”
庄沁眼看就要离去,忽然织梧提声一句:“沁儿!”
庄沁回身又是一礼,道:“怎么了,姐姐?”
片刻,只有二人的四目相对,和窗外一轮月亮还有几点星光。
织梧吞咽了一次,从喉头挤出一句:“虽然是春日,还是要注意保暖。”
庄沁回身一笑,“是。”
她退身出门,将木门轻轻关闭。手还扶在门上时,她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头低着,回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去了。
留在屋中的织梧,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她空空的眼神,望着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