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熙一怔,很快明白过来,看一眼棺椁中的宋瑄,有些犹疑,“欢儿,你如今才刚回,又刚分娩过,身子怕是吃不消。”她自是想宋瑄能尽快复活,但她也不想对宋清欢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宋清欢摇头,眸光一低,语声沉沉,“嫂嫂,你比我更清楚,五皇兄等不了了。”
她原本也想等身体再调养些时日再动手,可如今来看过之后,却彻底定了主意。季流云的药水再好,也抵不过时间的威力。如若不尽快将五皇兄复活,到最后,就算他真的活了,身体怕是也废了。
君熙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什么,宋清欢轻轻摇头,打断她的话,“嫂嫂,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不过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五皇兄这边,得尽早开始了。”
君熙哑然,眼底有泪珠浮上。
他们一家,欠宋清欢的实在太多了。宋瑄和宋清欢并非一母同胞所生,就算幼时曾对她有过照拂,但这世上,真正能滴水恩当涌泉报的人,又有几个?当初若不是宋清欢援手,她不一定能生下阿念。聿国大乱之时,若不是她暗中安排了人接应,她和阿念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情意,一笔一笔,叫她如何还清?哽咽着拉住宋清欢的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清欢拍了拍她的手背,见气氛太沉重,朝君熙笑笑,“阿念也大了,这会子五皇兄活过来,还能糊弄过去。若再大些,怕是要起疑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熙知宋清欢心意已决,虽深觉对不住宋清欢,却也只能应下,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欢儿,你对我们一家的好,我们实在无以回报!”
宋清欢眸光清澈,“都是一家人,嫂嫂不用客气。”
君熙咽下浮上来的泪,怕屋里阴寒,便没同宋清欢久待,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两人出了停棺椁的院子。
宋清欢道,“今儿我主要是来看看嫂嫂和五皇兄,刚回来,宫中事多,我就不久待了,等我那边准备好了,我再来跟嫂嫂说。”
“好。”知晓她事忙,君熙也不多留,亲自送了宋清欢出府,这才转身回府。
回了宫后,带回来的行李辎重流月沉星已规整得差不多了。
宋清欢便又去看了妘璃。她此时正好午睡方醒,见宋清欢过来,高兴地招呼她坐到身侧。
“忙坏了吧。”瞧见宋清欢额上的细密汗珠,妘璃掏出帕子替她细细擦了擦。
宋清欢笑笑,“还好。”四下打量一番,“母妃住得可还习惯?”
妘璃目光移开,“都挺好的,不过……”她一顿,似有犹疑,看宋清欢一眼,还是开口道,“阿绾,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住在宫里,还是不妥。”
“如何不妥了?”宋清欢一听便急了。她好不容易将母妃寻回,自然是要让她好好颐养天年的,住在宫里离她近,她也能照顾得最周全。
“阿绾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妘璃柔声道。
宋清欢略微沉了心思,听妘璃往下说。
“我不想住宫里有两个原因。一则,是于理不合。古往今来,只有太后娘娘住后宫的理,可哪有皇后之母也跟着住进来的道理?”她一顿,又道,“我听妘璃说,君殊的母后萧太后也并不住宫里?”
虽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口吻。
见左右无人,宋清欢也不瞒她,“不瞒母妃,母后当初在宫里受了不少苦,住在这里,难免容易触景伤情,便搬到了先前我们住的王府里。”
妘璃点头,表示理解,当年这事四海震惊,影瞳自然也给玉衡岛传回了消息。
“正是如此。你想,正经的太后都不住宫中,我若当真在这里住下,岂不是让你难做?”
宋清欢无奈一笑,“母妃,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旁人的看法,我素来不在乎。”
“可我在乎。”妘璃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阿绾,我知道君殊待你极好,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手下还有那么多臣子,我住在宫里,必会引起闲言碎语。以他的性子,定会护你,可如此一来,不就寒了众臣的心?”
宋清欢看着妘璃张了张嘴,想说沈初寒也不在乎,但见妘璃郑重的模样,便也咽下了这话,只道,“您方才说有两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妘璃的手指微微一紧,目光落在膝上,“阿绾,我……也不喜欢皇宫,住在宫里,总让我想起过往那些事。”
妘璃也曾入宫为妃,宫里的回忆,除了与父皇的甜蜜过往外,她既曾冲冠后宫,一定也有数不尽的算计和阴暗。
更何况,如今父皇已驾崩,住在宫里,的确容易触景生情。
见妘璃这么说,宋清欢也不好再坚持,犹豫一瞬,松口道,“既然母妃已经打定主意,那阿绾也不多劝了。我回头与阿殊商量商量,看母妃住在何处最合适。”
“住哪里都不要紧的,你们随意安排个住所即可。”
宋清欢笑着应了。
话虽如此,她却不想将就,母妃委屈了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能顺遂地颐养天年,自己给母妃的,自是要最好才行。
母女俩又说了会闲话,宋清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母妃,五皇兄的事,你先前也听我说了。”
妘璃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她的心思,“阿绾,你想尽快动手?”
“是。”宋清欢点头。
妘璃叹口气,心知自己这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性子,也没多说,只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