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风暴过后的夜晚,星光格外的明亮,黑色的潮水一往无前得冲向礁石,粉身碎骨化成水滴后再度汇集成下一道波浪,顽石在黑潮中屹立不倒已经上百年,只是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几个一百年。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比赛,但双方就这么互不退让着,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一头金发浮出了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水面上伸下一双苍老的手,阿迪勒毫不犹豫得握住那人,被拉上了海岸。
“凯恩叔叔,有劳你了。”阿迪勒脱下上衣拧干,结实的肌肉背后,那一道道鞭痕像蜈蚣一样触目惊心。只有在这个陪伴着自己从襁褓中长大的老仆面前,阿迪勒眼中的永恒的冷冽才会柔和一些。
“王子殿下,我的信仰从未改变过,封神的道路注定是崎岖的,我将伴随着殿下见证神迹降临的那一刻。可惜那艘古船毁掉了。”黑云散去,星光照亮了凯恩,这个老人的白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的胳膊和大腿上有着一团团浅红色的新肉,那是伤疤初愈的痕迹,帆船被激流冲走后,凯恩显然也经历的惨烈的战斗才脱险,而他那与垂垂老矣的年龄不符的超强自愈能力,也显得格外的刺眼。
“无妨,封神之路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不需要再利用那艘船运送物资进神庙了,可惜刚才差一点就得手了,否则就不用再等待下去了。”阿迪勒手上的鳞片纹路已经由青转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闪而逝。
“可以引出海蛇那种级别的怪物,还能从海洞中逃生,这群人的实力相当可怕。”
“你怕了吗?凯恩叔叔?”
“我只是担心克劳德在利用我们对付e.,他既然早就知道封神之路,为何自己不去,偏偏把消息告诉了我们。”
“只有王者才能接受祭坛的洗礼,古卷上写明了,凡人之血只会被仪式反噬暴毙。梦境既然指引着我找到了这个神庙,我相信自己就是被仪式选中的人!”
“王子殿下,王妃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老仆的一生都只为了守护这个承诺。”
“你觉得我这些年很快乐吗?凯恩叔叔!”阿迪勒心中最敏感的地方被刺痛了,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复仇,不是生命的全部。”凯恩眼中也闪现着痛楚的神色。
“我宁可活在复仇结束后的空虚中,也不愿活在这虚伪的快乐下!”阿迪勒看向了远方,从腿上摘下了一颗黑痣大小的追踪器,扔在了脚下。
“这是?”凯恩面露不解。
“e.的追踪器,既然做戏就要做足,不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怎么能把这只老王八诱进最后的圈套中。”
海风渐起,浪花拍打礁石上飞溅开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要在暗流涌动的大海上,迎来了图穷匕见的那一刻!
一把手枪从黑暗中露出
,抵住了阿迪勒的脑袋,同时一柄血刃也架在了凯恩的脖子上。
“凯恩先生,这真是太让人寒心了!”安德鲁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像个落水狗在抖水,手中的枪口倒是纹丝不动。
“我们在下面九死一生的逃命的时候,还惦记着您独自留在船上下落不明,刚刚还说回去洞穴里找你,结果您早就在外面安然无恙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你预谋的陷阱,我心痛到快摁下扳机了啊!”
凯恩还是那副谦和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乱:“我的朋友们,相信我,能见到你们活着归来,我是发自内心的为你们高兴。我承认我对脚下这所神庙并非一无所知,可请你们想想,这一路上我有任何诱导过你们做任何决定吗?”
“你不需要做什么解释,你很清楚,把这些信息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跟着你上船,进入那所神庙。而那神庙中的种种机关和危险,你并没有事先告诉我们,凯恩先生。这就好比告诉我们这片水域是游泳天堂,但是却不说里面有鲨鱼吃人,这就是在谋杀,凯恩先生!”
“在船上我们曾经有一个赌约,安德鲁先生。”
“不要妄想我会因为一个赌约放了你,凯恩,另外,我们打的那个赌,是我赢了。”
“我想纠正你一下啊,安德鲁先生,从神庙中狼狈的逃出,捡回一条小命,难道能够算作人力战胜了神迹?好比那些每年从珠穆朗玛峰上侥幸生还的人,竟然狂妄到自称征服了世界第一高峰一样可笑,如果活着就等于征服,奴隶社会时,那些奴隶给奴隶主陪葬之前不也活着吗?难道奴隶们征服了奴隶社会?”
“放心吧,凯恩,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包括这座神庙。不要小看我们,宰掉你们口中的神,对于我们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主动挑起事端,让这些怪物重现人间的人,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安德鲁靠近阿迪勒耳边说道,森然的语气中已经充斥着杀意。
阿迪勒冷笑着:“你觉得是我们把海妖召唤出来的?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就是人,一旦出了祸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怎么把黑锅甩到别人身上。我告诉你,这些海妖的出现根本不是我们控制的,这些海妖也早就在这篇荒岛生活了不知多久,没有我们就不会出现了?错了!大错特错!总会有人发现它们的,也总会有人去开启那座神庙的,长生不老的诱惑,你觉得当权者能忍得住?”
夏侯亮眼中闪动着愤怒的怒火:“几百条人命,今天就因为你们的陷阱葬送在了这片大海,你能在这里大放厥词,请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