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朱姐和老万先上!”白思孟鬼鬼祟祟地带笑说道,“咱俩都进进出出过,他俩却还没有。让他们先上岸,看咱们怎么钻出去!”
一个“钻”字,令小蒋顿时悟出真谛,不由笑了,连连点头道:“也是,也是!哎,朱姐,你们请——”
朱品声笑道:“怎么?是很神秘还是很好看,非要我们先出去?总该不会人一出去就立马变妖怪了吧?”
说着话,万时明已经先上去了,向里面伸过手来。她抓着,一跃就登上了石稜,然后转身回头看他们两人。
白思孟要捣鬼,就弯下腰,缓慢而小心地把头一下子伸出去,身子却还留在里面。
朱品声一出紊流就看不到里面的水和人了,上下左右,只有山坡和虚空。蓦然回,人已不见,这情景果然新奇。
她正惊讶中,忽见脚前多了个东西,定睛一看,竟是白思孟的人头,圆不溜丢的,就在那空气中,离地两尺,一悠一悠地悬浮着。
她吓得往后一退,不由叫了声妈呀。
这也是出其不意。白思孟要是接着就爬出来,也就没事了。偏偏他促狭,还就地侧转来了个大翻身,硬是让紊流边缘把他绕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环切。
于是还是那孤零零一个人头,闭着双目,却已经转而朝上,就像曹操在盒子里看到的关羽的头颅一样。
一个光人头竟然还会自己翻面!
这就太过分了!朱品声尽管有思想准备,还是吓得花容失色,啊地一声,一个退步,倒在了万时明的手臂上。
“不看不看!”万时明赶紧扶住她安慰道,又抬脚去跐白思孟,说,“起来吧你!就喜欢装神弄鬼!再不起来,我就一脚把这狗头踢到山下去!”
白思孟哈哈一笑,这才钻了出来。接着小蒋又来,半天只伸出条单腿来,就那样在半空中悬着,光着个臭脚丫子,几个趾头乱动。
但朱品声先已吓够,这会儿已经不怕了,抬脚便是一踢,说:“滚出来吧!就你俩花样多!”
小蒋也哈哈笑着,一头钻了出来。
在荒山野外跑了那么远,终于又回到了有人的地方,真叫人有种浪子回家的温馨感觉。他们心情愉快地舍舟上岸,做好系泊,然后查看石梁,寻找那个大下坡。
四面张望才知道,这里就是个高大的山头,下面群峰耸峙,云遮雾罩,完全看不出山脚在哪里。看了一圈再回过头来,紊流已经不见踪影。
人一旦走出紊流,便再也看不到它的样子,他们心中都知道,但感觉上还是有些异样。
现在,明知这紊流仍在向着石梁之下的地层钻进,眼前却只能看到那儿的一片荒草和碎石矮树,除此之外,连个老鼠洞也找不到。他们不由在心里暗暗惊叹大自然造物的雄奇诡异、鬼斧神工。
“别了,‘晴空开裂’!但愿还有再见之日!”他们默默地向这陪伴自己好几天的紊流告别,心中充满依依不舍之感,然后才回身寻找下山的那一条滑道。
原以为大下坡就是由山脊斜伸下去的一大片边坡,看上去应该既高峻又宽阔,却不料这儿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地貌,就只有乱石小丘中往下延伸的一条雪橇滑道,细细的,蜿蜒曲折。
它当然是人工开凿,人工铺设,起点就在前面百余米。
下坡的豁口旁边有一座铁皮小房子,门口没有牌匾,里边空空如也,桌椅皆无,只有几个砖头垒的坐墩,围着一个古旧的小茶几,上面放着几只空玻璃瓶。
这景象,很像是有人在这里喝过酒,喝完了就拍拍屁股走掉,连鸡骨头都不带扫一扫。墙角旮旯到处是大片的蜘蛛网,地面积灰盈寸,似乎很久都没人来了。
“这儿地势太高,又不是滑雪季,肯定没人愿意呆在这儿!”万时明看了看,缩回头来说,“自己滑吧!”
滑道起始处是块平坦的石头平台,台面上有一道道增加摩擦的凿痕,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滑倒。
平台连接着铁皮做的一个凹槽。那凹槽早已打磨得亮,就是闲置了一年,锈迹也没把它完全覆盖住。
再往下,就是石头凿的,砖头砌的,木板铺的,不一而足,总之是一条因地制宜,巧妙利用,看上去都还行,就不知滑起来怎么样的简陋通道。
反正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他们看过后便把书桌都抬过来,翻身倒立,推上滑道的出平台。
“这滑道倾斜度不算大,又没积雪作介质;桌面也不是滑板,滑起来肯定不如雪橇。搞不好还会中途阻塞!”万时明皱眉远眺了一会儿,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有可能!”白思孟同意地点点头。
“所以更要吸取水里的教训,再不敢分开走了!”万时明严肃地说,“那样一旦忽生不测,前车停了,后车却没刹住,追尾一撞,真会一下子撞死人的。”
“这话太对了,”白思孟再次点头。“还是一字长蛇阵吧!这也不一定保险,但总算是同出同进,互有照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个人里,就属他俩主意多,当然就依他们了。于是说干就干。当下撇下白思孟那张断腿的破书桌,换上江叔那张。四张桌子又都尾相连,一节节推进滑道。
白思孟自告奋勇,还是当,坐在第一张。他咬咬上唇心想:“老天在上,这次运气再不会那么背了吧!难道回回让人看笑话?”回过头去一看,他又乐了,喊叫说,“喂喂!这回都成了连体婴儿,要翻可就一起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