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还有些恍恍惚惚,把握不定,于是他站在岸边,先不解开牵拉绳,而是反复搓脸,振作精神,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折下一枝柳条,逐个敲打,叫醒三个同伴。
朱品声最先醒来,一睁眼就说:“天哪!我刚才跑哪儿去了?路都找不着,真吓人!”
白思孟笑道:“做梦吧!倒睡了个好觉。”
小蒋其次,快醒来还弹了下腿,踢得木盆一震,惹得朱品声喝道:“还作死呀!快坐好!”
小蒋睁开眼睛,惴惴然地说:“我还以为掉下去了,梦的就像真的一样!”
“掉下去还要踹人?真怕了你!”白思孟笑道,“以后就是睡觉也得离你远点儿。诶,老万!老万!”
白思孟又去撩万时明。但尽管连声喊,又用柳条敲手,万时明还是没睁眼,却连叫几声。
朱品声听见他在梦里叫,怕有什么不雅,赶紧把他拍醒,让他揉着惺忪睡眼坐在一边。
白思孟不由好奇地又看看他。就在片刻之前,他自己也好似在做梦,这万时明显然梦的更深,却不知他做的是什么梦,竟然还喊叫起来!
但这不值得追究。现在四人都清醒了,他便把打听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那三人一听形势这么严峻,你咳我嗯地都振作起精神,变得郑重起来。
万时明用力睁睁眼,拍拍盆沿道:“没说的!既然当地人这么说,那就好好商量一下,分工负责,一起闯关吧!”
“那好!”白思孟一点都不废话,立刻说,“我想这站立牵拉就由我负责,老万用桨撑外侧,小蒋拉住我。朱姐,你就拿着桨等着,有机会就扒一扒,尽量把盆往左靠。行吗?”
“你牵拉?你有把握吗?”朱品声担心地问,“那扶手铁链一丈多高,你真能徒手抓住?我看还是用桨去勾比较保险!”
“没事!”白思孟说,“那位老先生说了,崖壁上隔几尺就打进一根钎子,用桨去勾的话很容易撞钎子,还不如手灵便。你放心,丈把高还难不住我!只是——”
他一低头,抓起牵拉绳便拴在自己腰上,拉了拉,觉得还牢靠,便说:“想要带住这么大个盆子不容易,万一我摔出去,小蒋,千万拉我一下!”
“没问题!”小蒋说,“只要情况不对,我马上搂住你的腿。就怕水太急,连我也带起来,那就还要麻烦老万了!”
万时明笑道:“想演个猴子捞月亮?行,随时奉陪!”
“哎,这可是说真的!”朱品声表情严肃地拍他一下,“大家性命交关,你可别当作开玩笑!”
“这哪能呢!放心!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说干就干。白思孟双手用力,紧握一下拳头,又松开,五指连弹三把,接着右臂一甩,一把抓起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树枝,拿到眼前,掰掉多余部分,做成一支钩子。
他摇摇木钩笑道:“一开始不放心,就先用它。拉近了就不怕了!”
那三人看他露了这一手,都不由点头。就他这随便一挥,抓力已能达于三尺之外。站在盆中再甩,够上一丈不是难事。
“那就全靠你了!”万时明说。他自忖一下,知道要想赶上这小家伙,目前还力有未逮,就只能寄希望于彼身了。
“准备好就走吧!”白思孟说,“朱姐,老万,拿好你们的桨!”
小蒋伸腿用力一撑,木盆便轻轻荡开,跟着水流慢慢漂下。
闯关开始了!四人心中都十分紧张,毕竟这是真正的性命相搏。眺望远处,只见山峡在前方迅收窄,水流渐渐变急。四人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仔细辩识水情。
白思孟站在盆中,一直不停地活动左臂,心中也有些惴惴。这能走的路为什么偏偏是在左边?铁链还挂那么高!左手力气远不如右手,灵敏度也差了很多,可千万不要抓不准呀!哪怕仅仅一次失手,都可能让大家共赴黄泉。
小蒋性虽莽撞,但这次的任务太重,他再粗疏,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深知大家的性命与前程,此时都寄托在白思孟的那只左手,他若是关键时刻伸不出这只手,那什么事情都可能在瞬间生,所以一定要保证他始终站稳,一定不能跌进水里去。
为防万一,他干脆虚虚地笼住白思孟的双腿,说:“我先不抱紧。有情况你快吱声!”
万时明和朱品声则牢记自己的职责,一直小心用桨扒拉,尽量使木盆贴岸而行。但沿岸有些树根伸到了水里,顶不过去也只好绕开。
再走一程,前面已传来瀑布的轰鸣声,轰轰哗哗,雾气横空。
“瀑布占的是右手大半水面,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不,接近百分之九十!”站立的白思孟看得比别人都清楚,这时叫起来,“往左压!往左压!尽量靠边!”
水流明显加快,岩石山壁巨人般扑面而来,眨眼工夫,他们已来到了瀑布侧面的坡状水道。
这是山崖边缘一道断层凸边兜住了水而形成的一条独立水道,形态堪比水渠。它就像一块长长的跳板搭在台子的最左边,平直地倾斜向下,其中水流飞奔,浪花如雨。看似一无阻挡,却是太过狭窄。
由此向下行船,水小时渠道狭窄,很容易撞上凸边,擦破船底;水大时则自然漫溢,一不留神就会被推出航道,掉到瀑布里面。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地人费尽心力,千辛万苦,在它旁边的崖壁上打下数百根钢钎,固定住一道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