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皇宫,仪和宫
殿内的血腥气长久不散,屋内昏黄的灯火一闪一闪的,榻上的女子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眼底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宫女们都离开了,整个仪和宫恍若冰窖一般,从今天皇上那里得来的讯息可以知道,仪妃娘娘失宠了,皇上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呢。
欧阳心仪的手不自觉落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里面的小生命已经化作一滩血水流逝掉了,她才刚刚拥有他呢,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最开始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并未表现的多惊喜亦或者多苦恼,她想着,这漫漫长日,心里总要有所寄托才行吧,养着便养着吧。
可是真当失去的时候,那蚀骨的疼痛无不在提醒着她,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欧阳心仪空洞的眸微微一转,声音中透着虚弱无力,“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打扰本宫休息。”
司空澜沧脚步微顿,目光落到了地上残留的斑驳血迹上,想到刚刚得到的情报,他心下一痛,快步走到塌边,看着那正躺在榻上,一脸苍白失血的女子,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欧阳心仪这才偏过头看着塌边的人,她眼底闪过一抹惊愕,忽的想到了什么,当即朝着殿门的方向看去,低声说道:“你还来皇宫做什么?”许是说的急了,她的声音微喘着,而在这寂静的殿内却分外的清晰。
看着往昔高傲自尊的女子如今这疲惫沧桑的模样,司空澜沧心里头的火气瞬间就升起来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这样对你的?就算他不爱你,可是你都有了他的孩子了,他怎能如此对你!”
欧阳心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垂着眸,低声说道:“孩子?在他的眼中怕是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他的帝位重要吧,以前的时候,我以为夏离是个例外,可是这段时日看着他对夏离所做的一切,我忽然觉得,他那样的人的确是配不上那样的卓然风华的女子。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你受伤了?”
司空澜沧看了看手臂上,胸口上的伤口,嘴角微微绽开一抹笑容,“放心,我没事,都是小伤。”的确都是小伤,可是跟在风瑾身边这些年,他的武功也是大有进步,虽然打不赢楚南轩等人,可是也算是一个一流高手了,然而在栾进面前,他差点都没有招架之力了,好在那个时候,他们赶来了。他望着她,认真说道,“跟我走吧,心仪。”
走?欧阳心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该多高兴,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不会跟你走,司空澜沧,我不想再重复从前说过的话,如今我已经是他的女人,自然是要留在他的身边,不管他如何待我。”欧阳心仪摇头说道。
是这样的吗?司空澜沧微微闭眼,他低声说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欧阳心仪想也不想的说道。事到如今,她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愤怒之后,他的心难得平静了下来,司空澜沧静静的看着榻上的女子,这就是她的选择吧,一如他当年。这一生,他们都有自己的执念,从前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执念放弃她,而她现在也同样能如此。罢了,罢了,他有什么理由去质问苛责于她呢。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多保重。”司空澜沧低声说道。
“嗯。”欧阳心仪轻应了一声,屋子里面渐渐陷入了沉寂,终于那一抹黑影远去,她静静的靠在塌边,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容,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却透着一股绝望死寂。真好,他还活着,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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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澜沧刚刚离开仪和宫,正准备出宫门,正好遇上赶来的几人。
“事情办的如何了?”
司空澜沧看着那走过来的几人,微微点头,“都办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楚南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宫闱深处,微微皱眉说道:“这皇宫的戒备相较于从前真的是森严了不少。”
“嗯。”一旁端木朔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他看着这四周的光景,脑海里面不觉回想起几个月前他来这里时的景象,那个时候他还是北疆尊贵勇猛的宏义王。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的荣耀已经不复存在了。
“跟在风瑾身边,你的视线绝不止是在北疆南部那般简单,端木朔,不要忘了,当年若是没有风瑾,你也很难得到北疆南部,而况他的身份在那里,你现在不过是将一切物归原主罢了。”楚南轩看了端木朔一眼,淡淡说道。
听着这话,端木朔冷哼一声,看着别处。
司空澜沧看了楚南轩一眼,自从风瑾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句句都是大业,天下,哪还有从前半分的洒脱。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太过优秀,所以他们这些人都害怕到最后拖了他的后腿,影响了他的霸业。
“栾进呢?你们杀了他?”司空澜沧忽然问道,他可还记得当时楚南轩跟端木朔两人突然出现,从栾进手中救下了他,然后他就直接来了皇宫。
楚南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杀意,“那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不提也罢。”
看着楚南轩难得的失态,司空澜沧皱了皱眉,看向了一旁的端木朔。
端木朔会意,看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