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的江景云简直可以说是行走的冷气罐,他就只是安静的坐在桌边品茶,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重点是他一点当客人的自觉都没有,闲适的仿佛是在忠亲王府一样。

“云世子你说说你这针也扎完了,点心也吃了,架呢也吵了是不是该回去了。”白安平最看不得有人这幅样子,开口讽刺道。

江景云不为所动,仍旧是在一旁喝着茶水,直到喝完一杯茶水后才淡淡开口:“这地方白公子待得,景云自然也能待得!”说完这句话任凭白安平再怎么讽刺他都不再言语了。

一直到南生生抱琴下楼,柳子衿拿着南生生的笛子出门江景云都没有讲过一句话。

南生生虽然隐于烟尘红粉之地,但却几乎没有别人窥得她的容颜,但是她那一手好琴却迷倒一众文人墨客,江南第一名妓的称号由此而来。

此时的楼下大堂的舞台上笼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轻纱,南生生抱着琴轻轻地在纱幔后面坐下,素手轻抬拨动琴弦,发出铮铮之音。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听到生生姑娘的琴声,幸哉幸哉!”下面的人一见那排场就猜到是生生要弹琴了,但是真正等到南生生上台之后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南生生平日里弹得都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之类的琴曲,今日却曲风一转,弹得竟是凤求凰。

琴音铮铮似含有无限情意,紧接着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清越笛声与南生生的琴声附和,琴笛同奏,缠绵不休。一曲完毕之后众人原本以为南生生又会向往常一样离开,却不想琴音只是停了一下,这次弹起的乐曲在场无人听过,但是里面的绵绵情义却通过琴音与笛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一时间整个千叶楼鸦雀无声。

一曲终了,众人却还是待在原地回味着方才恍若天赖的琴笛合奏,眼见着南生生抱琴离开,下面有人连忙大声喊住南生生问道:“敢问生生姑娘,此曲何名。”

南生生微微顿足,抬头看向楼上角落。

“此曲无名!”柳子衿淡漠的声音响起,微顿一下柳子衿又接着讲到“此曲不得外传,一旦外传不死不休!”

声音冷冽,带着丝丝杀意,此话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突然安静了一瞬。

无名……底下有人轻喃,慢慢咀嚼这两字片刻后,突然拍手大喊道:“无名甚好,且问这世间还有什么词语能担得起如此深沉的爱意!”

楼下大堂发生的事无一例外的都被江景云收入耳中,最后两人合奏的那首曲子让他眉心一动,脸上寒冰稍有融化之意。

那首曲子柳子衿不久前曾在宫中百花宴吹过,当时惊艳了一众贵妇小姐,最后却因为一些人的嫉妒之意而没有被流传出去。

南生生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刚一回房三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了来。

“我说臭丫头,你这曲子吹了五六年了,还没吹厌啊!白安平早就见惯了两人吹那只曲子,此时盘腿坐在矮榻上,一手支头,满眼困倦。”

柳子衿与南生生走回桌边坐下,正巧坐在了江景云对面。她将笛子递给南生生,声音微微有些惆怅:“总觉得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师傅也不曾告诉我。”

“没准就是药仙他老人家教你的呢!”

“也许吧!”柳子衿喃喃道,“小白子咱们该回京了!”

江景云的脸色被烛光照的忽明忽暗,听到柳子衿的话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一瞬,但是太快了,快到柳子衿都来不及看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等到回京怕是要到申时到。

江景云听到柳子衿的话又忍不住皱皱眉头,“白公子可是要暂居京城!”

“无家可归,幸的得子衿收留!”白安平听到回京两字,顿时来了精神,不知从哪里拽出一个包袱瞬间就站到了柳子衿身边。

江景云还想着张嘴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刚才柳子衿的说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来管她,顿时又将那句话咽了回去。

江景云见他们准备好要走了,也起身向南生生道别。

但是柳子衿与白安平却一路跟着他,甚至跟到了马车中。

“两位跟着景云作甚,难不成还要我将两位带回去!”江景云心情郁闷,讲话自然冲的很。

“我不认路!”

“我不曾踏足过京城!”

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柳小姐若不识路,又是怎么从京城跑到云梦来的!”江景云无力的开口,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与两人争辩了。

“出京的时候坠了一个小尾巴,便想着陪他玩玩,绕着绕着就到了云梦这边!”柳子衿语气无辜。

“罢了罢了,留在这吧!”

符离见自家世子又与那白安平碰到一块,怕自家世子发起火来将马车给拆了,一路上将马车赶得飞快,原本要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快了两刻钟。

“前面就是京城,两位可以下车了。”符离将马车停在京城外一里处,江景云开口提醒两人可以离开了。

“那江景云咱们就就此别过了!”柳子衿拖着白安平跳下马车,对着江景云行了一个江湖侠客的礼节,然后脚尖轻点,几息功夫就消失在了江景云的视线中。

“符离,走吧。”

夜很静,静到马车轱辘轧过草地的声音清晰可闻,但是夜色越静江景云就感到自己的心无可抑制的越发烦躁了。

“哎,小白子,我的马呢!”等过城门的时候柳子衿突然就记起了自己出京时骑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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