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甫是第一次录书,对象又是生活简单的黄鼠狼,没有经验对上枯燥无味的生活,写出来的文字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勉强能够让人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但若非必要,这样的书旁人还真的很难看得下去。
但是催甫觉得,故事写得好不好并不重要,只要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只要能够让鬼魂进入书中,目的就达成了。
催长书皱皱眉,道:“你要知道,你并不是在凭自己喜好写一个故事,你录下的是一段人生,对于一些人来说,那段人生十分深刻,他们希望受到重视,也应该受到重视。”
催甫抬头,便见催长书将书合上,递给了他:“你运气好,录的是一只只想找回自己安身之地的黄鼠狼,所以他不会计较太多,若不是如此,只怕对方也会对你的文字有意见,到时候哪怕你写得再多,只要内容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也不会认同,更不可能到你的书里面去。”
催甫拿书的手紧了紧,鬼魂如果不愿到他的书里面去,也就是说他录书的行为没有了作用,那么面对那些鬼魂的时候……
“翻阅书的人,在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之后,会一步步将自己代入进去,参与到死者生前的故事里去,借着看书与对内容的认可达到与死者思想感情的同步,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后将鬼魂送走,但若是书的内容不过关,谁会认真看下去?那样子到最后岂不是害了人?”
催甫顿时一身冷汗,暗暗庆幸好在那个时候是张玲翻开了书,不然的话如果由别人翻开来,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就在这个时候,烛火摇曳,鬼书屋里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并没有风吹进来,但烛火却是摇晃起来,鬼书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
催长书皱起了眉,看着门口,道:“来客人了。”
催甫连忙转身,便看到在书屋门口站着一个人,并没有进来。
门外没有光亮,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形,其他便是漆黑一片,在隐约的烛火光亮中,那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催甫一下子想到了在平台山里看到的那一群鬼魂,几乎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置信,那些鬼魂随着他回来了?
他想起在了出租车上的异常,那些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确实已经被盯上了,现在看来,盯上自己的鬼魂就是眼前的这位,但催甫记忆中在平台山里的鬼魂有好多,担心地看向催长书,不知道如果是一群鬼魂,自己的这位外公是不是能够应付得来。
但催甫还来不及将平台山的事跟催长书说清楚,催长书已经对门口的鬼魂道了句:“进来吧。”
只是那鬼魂无动于衷。
催长书沉吟了下,没有理会那鬼魂,转身走回到书桌前坐下,换了三柱香便准备点燃。
催甫一怔,上前问道:“外公,您今天不是已经写过了吗?”
记得催长书跟他说过,在给鬼魂录书时,以香燃尽为限,是不可以续香的。
催长书没有理会催甫,自顾自地点了起来,然后才道:“对同一个鬼魂不可续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解开了催甫心中的疑惑,催长书拿出一本空白的生死簿,将判官笔拿在手中,点指了门口的鬼魂一下,重复道:“进来吧。”
香已燃起,白烟随着催长书的一句话飘散了出去,连成一条线到了门口,在那鬼魂身前停留。
催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颠覆了他高中时候学到的物理定律,不过,鬼书屋这种地方,发生的各种事情本来就解释不清。
门口那位脑袋动了动,似乎是抬了起来,然后他迈开了脚步,循着白烟走了进来。
听说鬼魂不走路,都是在飘,脚不着地,都是足尖在点地,这些都是听说的,但催甫下意识里低头看这位的脚。
不是呀,没飘呀。
疑惑间,他已经走到了催甫的面前,停了下来。
催甫一怔,下意识里抬头,与那双眼睛对在了一起,那瞬间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得他连连后退,脑海里面浮现出的是在出租车上,从后视镜中瞪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没有错,就是眼前的这一双眼睛。
这鬼魂竟然真的是跟着自己回来,在路上似乎还对自己出过手,真是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催甫一想,便一阵后怕,然后又看向门外,生怕一会儿一群鬼魂跟着进来。
“过来吧。”
催长书又催了一下,那鬼魂的目光才从催甫身上移开,然后慢慢地走到催长书对面,在那椅子上坐下。
椅子?
催甫后知后觉地想起,平时白天的时候,书桌的这一边是没有椅子的,但之前的白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是坐在椅子上的,眼前这位也是,他又被椅子吸引了注意力,这才看得清楚,那是一张纸椅子,与正常椅子的大小是一样的。
催甫绕了个圈,走到催长书的身边,看着他。
催长书翻开生死簿,提笔悬于纸面之上,却是回头看了催甫一眼,阴**:“你确定要看?”
催长书还没有落笔,生死簿上还没有字迹,催甫反应慢半拍,才意会过来催长书的意思,猛地摇头往后退,开玩笑,他可不想再犯黄尾时的低级错误,眼角余光在坐下的那位身上流转了一下,只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但现在这么近了,还是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他身上携带着浓重的阴气,透过那阴气不仅看不清楚他的脸,还让催甫感觉到眼睛的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