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皇亲们有的抿茶,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正襟危坐,对自己宣谕的议案似乎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惊奇的反应。
因为前几天都察院的御史们在奉天殿早朝时启奏的情形,早己传扬开去。谁也不敢不敢等闲视之,连日来,自己旋风般秘密潜入皇室宗亲的府第,向他们陈述御史奏章的出入和请求他们为自己尽力开脱。
但是这些皇亲宗室们,宗室将自己当做笑话一样看待,想到这里。秦王朱樉便觉得一阵阵的冤屈。秦王朱樉让太监将几份主要弹劾自己的奏章朗读了一遍。
皇亲们依然很平静,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驸马李祺伸手要过奏章,仔细阅览。
“请诸位兄弟、驸马各抒己见,”此时形势逼人强,秦王朱樉装出一副谦逊地样子,环顾众人说道。见大家还是默默不语。他补充了一句,“皇亲犯案与宗室皇亲公议,这是皇上的旨意,是皇上钦定的规矩。”
“二哥,”齐王朱榑放下茶杯,侧身问道,“这些个奏章。父皇可有御批?”
“没有。”
“那么……父皇可有谕示?”
“这……”秦王朱樉皱了皱眉头,说,“父皇早有圣谕,皇亲公议之后呈皇上圣裁。”
“皇上在洪武二十年圣谕中说得很清楚,皇亲除谋逆不赦,其余……”
“余罪由宗室皇亲公议,”驸马李祺截住话头,他转动秀眸。声音清脆,“如今重要的关节是,都察院的御史们所奏……”
“纯属诬陷不实之词!”齐王朱榑十分激动,赫然站起,狭长的脸上苍白泛黄,挥动着颤抖的双手,说。“小小都察院,有几个什么好东西!”
驸马李祺轻蔑地扫了朱榑一眼,他知道,朱榑和潭王朱梓乃是同母的兄弟。心伤自己亲兄弟的无辜死去,可能有些乱了方寸,也可能当初潭王朱梓的死,和都察院的多次弹劾有关吧?所以齐王对于都察院怨怼之心很深,见齐王朱榑失态的样子,李祺觉得十分可笑,探身说道:
“齐王殿下,据我所知,都察院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机构,有风闻言事之权利,在我朝立下不少功劳,至少胡惟庸之案,出力良多,受过皇上多次褒奖,虽然有些御史年轻气盛,恃才自傲,不过……。”
“不过什么?”齐王朱榑逼问。
驸马李琪依旧语意温和,说:“不过,既是御史,弹劾奏章乃是他的职司和义务,皇上圣德齐天,烛照幽隐。立法英明,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决不会冤枉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一个罪犯。”他转向秦王朱樉,语气深藏地提高嗓门问道,“秦王殿下,宗亲会议,是论奏折是非,不是论都察院的是非吧,还望殿下不要舍本逐末才是。”
驸马李琪说罢,特意瞥了朱榑一眼,那眼神,谁都能看出他是在说,“那么齐王朱榑对于都察院的怨怼之心,不要耽搁了大家的时间”他故意向齐王朱榑诡谲地笑道:
“齐王朱榑对潭王的兄弟情深,真的令人可钦可佩。”
朱榑拍案而起,奔向驸马李琪,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
“李琪,你别阴阳怪气,你一张口我就看清你的咽喉,谁说都察院的是非了?却吞吞吐吐指桑骂槐,实在是太不光明磊落了!”
“齐王误会了,”驸马李琪不动声色,微笑地说,“都察院是外廷,咱们是宗亲会议,怎可同日而语?”
驸马李祺不再理会齐王,只是仔细看了一会奏章,过了一会掩起奏章,朝他们走过来,撇开了怒气冲冲的朱榑。
在这一伙皇亲国成中,李祺最年长,将近不惑之年,他是宁国公主的丈夫,宁国公主又是马皇后所生。所以在朱元璋心里还是有些分量,至少现在李善长在位时,谁也看不出什么,所以齐王朱榑还真的不敢将他得罪的太狠了。
刚才李祺虽然刻薄,但只是不希望此次宗亲会议演变成对于都察院的讨伐。李祺天性沉稳,诸熟经史,有儒雅之风。
在几个驸马中,朱元璋最喜爱的便是李祺,连庞煌可能都不及李祺的声望,偏偏上任宗人府宗正,也就是庞煌现在浙江回转不得,所以现在一直以李祺为首。再加上李祺还兼着一个锦衣卫经历司的差事,更加让人有些忌讳。
近几年来,老皇帝春秋已高,见诸位元勋功臣强盛,各自称雄,他耽心柔弱慈善的太子朱标难以驾驭这些功高盖世的大臣,更耽心大臣心生异端。因此,曾多次密诏李祺,嘱咐他悉心辅佐太子朱标,可见皇上对他的信赖与倚重。
今天公议一开始,他便发现齐王朱榑根本对秦王朱樉的事情不放在心上,而是借题发挥的向都察院开炮。终于因太沉不住气与齐王朱榑顶撞起来。
齐王朱榑的秉性他是知道的,依仗自己藩王的淫威对朝中大臣不屑一顾,除了秦王、晋王、燕王、代王等几个亲王外,对其他亲王往往也表现出矜持与清高,就连太子殿下似乎也未放在眼里,说话如吞云吐雾,喜欢微笑着跟你绕弯子。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驸马李琪从他的话里已经觉察出,他的意见是要对都察院插手皇家事务不满。梅殷也深知皇帝的苦心,是要皇亲们在公议中能找到为秦王朱樉开脱的理由,只是达到不让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