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芜瞥了他一眼道:“应该是咱家感谢阁老大人才是,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这场面还不知道该如何收拾呢?”
杨士奇心道:“你们三大太监都出来了,这场面还能收拾不了么!”这话儿自然不能在嘴上说的,只是点了一下头,道:“公公客气了?”
陈芜见他一身大红官服道:“杨大人这是?”
杨士奇道:“进宫见一下皇上?“
陈芜嗯了声,一旁的王振还要说什么,看了一眼陈芜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杨士奇拱了一下手,道:“老夫还要见皇上,就不呆了,今日之事多谢三位公公了?“
陈芜道:“杨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杨士奇便不再多言,整整了衣衫,转身往皇宫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振低声道:“陈公公你说皇帝会改变主意么?“
陈芜双眼微微一眯,摇了摇头道:“咱们的万岁爷,看似柔软,骨子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帮言官如此闹腾,皇帝心里早已厌恶,你放心吧,洪武爷的规矩一去不复返了,咱们太监也该出人头地了!”说完,看了一眼杨士奇离去的方向,也整理整理了衣衫,跟着走了上去,王振、曹吉祥立即追了上去。
御书房里,焚香缭绕。
朱瞻基站在龙案旁,手中一支朱笔随意的勾勒画卷,身旁站着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侍奉笔墨纸砚。
杨士奇端坐在下首,慢慢的和这茶汤,弥漫的焚香里,君臣一派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瞻基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道:“杨大人今日是为了朕在宫中设置内书堂一事来的吧?”
杨士奇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我朝洪武爷早定下规矩,宦官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御外臣冠服﹐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官秩无过四品﹐并将“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的禁令铸成铁牌﹐悬置宫门,陛下让太监读书识字,有违祖宗规矩!”
朱瞻基朱笔没停下,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太监不得干政,朕自是懂的,但朕只是让他们诵读诗书而已,明白圣人之言,体会圣人之意,从而与诸位爱卿一样,行忠君爱国之举,此举朕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杨士奇道:“可祖宗的规矩……?“
朱瞻基淡淡一笑,道:“祖宗有规矩是不错,可有些规矩也需要变一变才好,当年洪武爷鉴于汉唐太监干政,操纵皇帝生死,才定下了这规矩,如今我大明经过洪武一朝、建文、永乐、洪熙四朝,各种规章制度早已深入人心,太监只管东厂,并不涉及兵权,非汉唐太监可比,朕想当年皇爷爷便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在靖难后,对太监畀以重任﹐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在锦衣卫之外增置东厂﹐委宦官主持﹐专门侦伺臣民(见厂卫)﹐宦官开始取得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等大权,让太监人尽其才,为大明兴盛繁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杨士奇心里十分的明白,大明洪武皇帝定下那套规矩,其实从他死了之后,就没多大的效力,这倒不是后来的子孙多么的不孝,而是朱元璋定下的那套规矩,很多的事情对朝政根本就不适用,这些不身居高位是看不到,也想不到的,就比如大明的户部税收,虽说朱元璋一心体恤民力,登基之后就出台各种优惠政策,田赋定到最低,新垦土地更免三年徭役,匠籍制度下的工匠们,更给改善生活,给予补贴,但基于他对户部认识不够彻底,空印案”的发生,起自明朝开国后一项财政制度:明朝地方官每年都要到京,向户部汇报是年的财政账目。地方官的财务报表,必须要和户部审核的完全无误,这样才算过关。
这看似是个简单的事,但放在当时,却极其折腾人:明朝财务制度极严,户部和地方的财务报表,哪怕有一个地方核算的不对,就要重新造册申报。造册倒还好办,盖章却是难题。地方官造好图册,在地方上盖好印章,等到了京城核对,一旦发现有错,就要再回到任地,重新造好册后再盖章,然后再跑京城,这就等于脱裤子放屁,官员折腾不说,那些老百姓也跟着遭殃,被折腾的久了,好些机灵的官员,也就想出了办法。公章当然不能带到京城,但可以先拿公章,预选盖好几个空白图册,带到京城备用。一旦发现有错,就可现场办公修改,容易倒是容易,这样一来,弄虚作假的也就多了,这也是大明的国库为什么数字永远大于银两了,一碰上战事,国库总会缺银子。
再比如,对于海禁,在明代以前,中国历代王朝并未实行过海禁,特别是宋元时期的海外贸易发展到了很高的程度,宋代与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宋王朝疆域狭小,又兵额庞大,单靠农业税无法维持巨额财政支出,逼得宋朝政府将目光投到商业和海外贸易上,宋高宗就说:“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宜循旧法,以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因此宋王朝采取了一系列保护和招徕外国海商的措施。到了元朝,统治者更是采用重商主义政策,鼓励海外贸易和对外出口(在特定时期也曾禁止私人出海贸易,为时甚短),其市舶管理和征税制度愈加完备,再加上中外海商“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所以元代的海外贸易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海外贸易所带来的收入在国家财政收入中占了很大的比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