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睡之前，凌天宥趴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一定要选，她会选择谁？
凌湛立刻反问：“我为什么要选？我两个都不想选。”
“可是，如果你必须选择其一呢？”天宥皱着眉头分析，“其实，林跃帆对你很不错吧，你也把他当朋友。可是，为什么你不选择他呢？至少，在莫当家给你这么大压力的时候，你应该有一点点动摇倾向于更能接受的林跃帆吧。但是你没有。是因为你觉得林跃帆完完全全不是你的菜，一点都没办法将就？还是说，你其实心里对莫当家有那么一点点的……”
“没有，完全没有。”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凌湛嘴里像被塞了块石头，一时语结。
她在凌天宥屁股上踹了一脚，直接撵人了：“滚出去，滚出去，我要睡觉了，烦人！”
凌天宥摸着屁股跳起来，说：“姐，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凌湛没好气地问。
“恼羞成怒。”凌天宥一字一顿地说。
凌湛捞起手边的靠枕就扔过去：“你个小屁孩儿，懂个屁！”
凌天宥灵巧地闪身避开，做投降状跑到门边，将要关上门了，又把头伸进来，笑得不怀好意：“其实，莫当家也不错呀，虽然霸道了一点，可是我嚷着要让他去帮我买辣螃蟹，他都没有发火，我对他的认识有了改观……”
“所以，那么一点儿辣螃蟹就把你征服了？”凌湛眯着眼睛，笑得危险。
凌天宥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说：“他没冲我发火，还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嘛……”
凌湛立刻炸毛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要吃辣螃蟹，我就不会被他碰到和林跃帆在一起了！小兔崽子，你差点害死我！”
“……可是……”凌天宥用力吞了下口水，好像噎住了一样，“辣螃蟹，姐姐也吃了……”
凌湛从床上跳起来，冲上来要收拾这个臭小子，凌天宥看出事情大发了，眼疾手快地在凌湛冲到门边之前把门带上了，大叫着“姐你快点睡觉吧，爱你哟”跑回了自己房间。
凌湛笑着摇摇头，躺回床上去，心里却想着凌天宥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眠。
“叮！玉树巷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顺序下车……”
公交车的广播突然响起，把凌湛的思绪拉回现实中。转了两趟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她下了车，走进弯弯曲曲的巷子里，七弯八拐，寻找着小张告诉她的门牌号。
昨天的时候，她还去找了江岩，想着，和他聊聊天，心中的郁结应该能减轻许多。但江岩的心情似乎比她更差，他心不在焉的，几次将咖啡送错了桌，还把咖啡上的拉花扯破了两次。凌湛在一旁看着，心里猜想是否和闫寒那夜的突然造访有关，但他不说，她没办法问出口。最终，她也没有和他说起自己的事情，不想让他再多分担一份自己的烦恼，那样，他就会更烦恼了。
“92号，95号，93号……”凌湛对照这门牌一间一间地找，找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97号。
这里的四合院密密麻麻，门牌号也不是按照顺序来的，有些门牌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经模糊不清了，很难辨认，所以找起来更加困难。
正在凌湛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有轻扬的乐声传来，二胡轻轻地拉着，有人在低声吟唱。凌湛跟着那声音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终于在一扇不起眼的破烂木门上头看见了“97号”的牌子。
门半开着，院子里有一位身穿素色麻衣的老头在拉二胡，一边拉一边轻声唱，眼睛闭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凌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去打扰。阳光毫无保留地撒在这一方院子里，照在老人的白发上。凌湛听着那听不懂的哼唱，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
直到老人哼唱完这一曲，慢慢睁开眼睛，把二胡放下，凌湛才上前打了招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并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抱着一个破旧的箱子出来。箱子打开，拿出一个被报纸层层叠叠包着的东西。再将报纸一层一层揭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真正的物件。
那是一个暗花纹样的香炉，豆青色的底纯净无杂质，釉面平润，色泽稳定，低调的光芒不掩华美的气息。是个好东西，实实在在的好宝贝，凌湛在心底默默赞叹。
“这是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好东西，东青釉暗花香炉。这是永乐时期御前用过的香炉，它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小姑娘，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我儿媳妇在国外生了小崽子，儿子要我赶紧过去，我是舍不得卖的。”
“我理解，对于收藏之人，这不是一件商品，这是一件艺术品，更是您的朋友。您放心，把它交给我们，我们一定好好保护它，不会让它受一点点损伤。”凌湛了解收藏家的脾性，拣着他喜欢听的话来说。
老人悠悠地叹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香炉上的暗花纹样，说：“看你是个识货的行家，就交给你吧。一百万，分文不少。”
凌湛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笑眯眯地说得十分委婉：“老先生，我是这么想的，永乐时期的东青釉呢，虽然年代久远，但特征是釉层肥腴，表面不是很光滑，还有许多的小气泡。而您的这个宝贝呢，釉面非常平滑柔润，颜色均匀，是雍正时期景德镇烧制的东青釉的特点，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