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荒跟在顾重九身后:“师伯,你心软了?楼家明显就是利用你。如今你还缺这点儿下品灵石?为这个去给他们打生打死?”如今顾重九自己手里的几百中品灵石,能够抵得过整个九雀城世家的家底总和了,却为了这点下品灵石出手,在林小荒眼里,便是他仍然记挂着楼雨。
“你不必管。”
“我得管!您这样可有点渣啊。”
顾重九停下脚步,盯住林小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小荒振振有词:“你不是刚跟老师表白完吗?他都敞开神魂让你那株凶木吞噬,这就是胜利在望啊!而你明天要去九雀城?
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月圆之夜,你答应了老师要陪他去找那什么没有月亮的水。你现在要去为你前妻的家族打抱不平?岂不是脚踏两只船?师伯啊,渣男会自取灭亡的。你要清醒啊。”
顾重九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阿欢要去的就是九雀城碧波潭。”一句话把林小荒噎死后,又道:“阿欢心性天真,待我的恩重如山在他不过是顺手为之,对我的全然信任,对你也是一样。”他顿了顿,语气里流露出一种深切的遗憾:“我倒盼着……”
林小荒灰溜溜一句话不敢说,找了个借口就先一步溜走,躲回了自己院子。
是夜,顾重九在房中起丹炉炼丹。
他得了药王神书的传承,自己又正是炼丹师最佳的火木双灵根。既如此,他就不肯浪费,准备精研炼丹一道,算是一项极易转化为修炼资源的副业。不说丹药本身就能助他增长修为,只说神州浩土上炼丹师之少之贵,便决定了炼丹师是最有钱的一个行业。
他谨慎惯了,虽沉浸在炼丹中,但仍第一时间觉得有人推门而入。
门口站着的却是叶欢。他穿着一身素白绣折纸芙蓉的寝衣,看起来脸色有些虚白,叫灯火一映,更显得毫无血色。
“阿欢。”顾重九也难免诧异,起身走到门口:“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伤了元神可是大事,别说叶欢这种强行抹去心魔誓,便是自行分出一缕元神都是伤元气。
叶欢神色倦怠:“我闭上眼,便是一片森罗鬼蜮,根本睡不着。”他忽然靠近顾重九,闭眼感受了一下才道:“你能压制噬魂,我在你旁边应该能睡着。”
顾重九愣住了,觉得自己心脏都漏跳了几拍,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欢从自己身旁走过,停在自己床铺前。
他的床铺非常简素,且非常整洁。
“听说走苦修一道的修士,都将睡觉的时间拿来打坐。”叶欢看着床铺毫无人睡过的痕迹,就问道:“你也是这样?”
顾重九回过神来,点点头。
“那正好,你就在床旁打坐就行了。我本来还担心两个人睡不下。”叶欢自顾自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衾褥。
此时顾重九也已走过来,不要叶欢动手,自己替他叠被铺床。只觉得手下锦被触感绵软,然而轻若无物,不知是什么材质。
叶欢也毫不客气,袖手旁观,直到一一妥当了,才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只是才闭上眼睛,就又皱眉睁开眼。
顾重九便坐在床下脚踏处,目光正好略高于躺着的叶欢,见他睁眼,问道:“还是睡不着?”
于是他身上出现淡淡的银色光芒,慢慢笼罩两人。木心火骨是佛门天极心法,论起定心,确实是天下罕有匹极。顾重九要修以杀止杀的佛道,自然更注重心性坚韧,其中相关秘法是他研究最多的,此时便用来安抚叶欢。
叶欢将他一缕头发握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玩,答非所问道:“你在炼丹?说给我听听。”
顾重九声音里总是带着一丝沙哑,此时放低了声音却显得极温柔,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在满身杀伐血煞中,只要笑一笑便极其温柔。他将每一种草药药性以及价钱都说给叶欢听,更是细细碎碎的讲着药物的相生相克。
他着意照本宣科讲的无聊,果然不过片刻,叶欢就睡眼惺忪,再讲两句,便见叶欢闭上眼睛,呼吸绵长,显见的是睡着了。顾重九伸出手,轻轻将缠在叶欢指间的头发解出。见他合掌而睡,身子蜷着,姿势如同稚子,不由觉得心内柔软如一泊水泽。
“阿欢,我待你,比什么道侣、夫妻都来的重。”他近乎自言自语,声音微不可闻:“你不懂,你也不必懂。能有这么一时片刻,我就知足了。”
次日清晨,天光泛白之时,顾重九便再次觉得屋外有人。
他先看了一眼睡得又乖又甜的叶欢,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门前。方一开门,果然是楼雨。
楼雨端了一碗汤面,桃红色的衣衫,正含笑望着他。
他们夫妻十年,自然也有些温馨的时刻。正如这人比花娇的妻子,洗手作羹汤,在薄薄晨曦下自然令人眷恋。一个恍惚,便仿佛是十年前的情爱时光。
顾重九神色浅淡:“不必着急,晚些我自会往九雀城去。”
楼雨面色一僵:“重九,你心里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情义?偏要说这些无情的话来刺我的心。便是你不肯再娶我,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关心你也是理所应当。”她还要再说,便听到屋内有轻微响声,不由面色一变:“里面有人?”
“你该走了。”
“是了。你现在是名满云都的筑基修士,不知多少女人愿意委身服侍你。也怨不得你看不上我和孩子。”楼雨满脸凄楚。
“大清早为什么要堵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