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姐妹进屋来,九姐儿正红着眼睛趴在床头,看见众人,赶紧站起来迎上,但脸上神色还是恹恹的。
“九姐姐,你……没事吧?”十姐儿立刻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
“没什么,只是……只是被苏师傅训了一顿,还被罚……罚绣三十个荷包而已……”九姐儿闻言适时的垂头。
既然装,就要像一点!
“三十个?”众人听了,都禁不住咋舌,那十一姐儿更是叫了起来,“这么多,要绣到什么时候?”
“苏师傅一向严厉,这个十一妹妹……应该知道的……”九姐儿脸上的表情愈发郁郁,但稍后却又苦笑一记,“呵,其实这也没什么,熬几个通宵也就成了吧。”
很显然,她强颜欢笑的表情收服了众人的心,众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沉默了。
“七妹妹,我跟你说……”文六姐的声音便分外突兀起来。
从进了这个屋子,六姐儿就一直和身边的七姐儿低声说笑,也不知在说什么。
这种举动,在九姐儿这个孩子面孔、成人心智的伪萝莉眼里,虚张声势罢了。
但是在其他真货真价实的小姑娘眼里,则就有点过分了。九姐儿刺绣功课究竟怎么回事?众人都心知肚明。
特别是十姐儿,后晌下课一回就立马向母亲说了这事。
“哎,那又怎么样,谁让我们是庶出的一支呢。”却换来蒋氏这样一声叹。
十姐儿心头的那不平不忿瞬间被激了起来,如今六姐儿又这番作为,当真忍无可忍——
“六姐姐,说什么呢?是不是你知道九姐姐的功课去了哪里了?”十姐儿紧紧盯了六姐儿,一脸的似笑非笑。
“我怎么知道?”文六姐硬邦邦的来了一句,稍后又觉得颇不是味,咄咄逼人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十姐?”
“什么意思,呵……”十姐儿冷笑一声,然后看向那从进了屋就一直瑟缩在众人身后的八姐儿,“八姐姐,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我……”文八姐一愣,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九姐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那双总是闪着柔弱光亮的大杏眼更满是泪光。
“文十姐,你干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没看好功课,为什么要反来要怪别人?要是一个国家亡了,难道只怪那些颠覆之人,自己就不反省了吗?树老伯空,人老怕松,戒空戒松,从严而终,你这个向来自诩学问高的人不会没听过这句吧?”
文六姐怕文八姐这个性软好欺的家伙被问急了,真的就把事情抖出来,赶紧一马当先,而且还引经据史。
“六妹妹说的什么话?忠孝礼义信,一直是我们大越子民笃守的本分,而女儿家更应该恪守妇言,谨行慎言,可现在你身为侯爷嫡亲千金,一品大员的女儿,竟然褒扬反骨,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是受的那门的家教?要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事呢。”
本来就不满六姐儿的四姐儿,这会儿又听她竟然妄言朝廷大事,终于逮住机会了,立刻义正辞严的出言斥责,借此狠狠打压她。
母亲其实也很能干的好不好,可却总是落大伯母一头,偏偏那大伯母又是个面甜心苦的,母亲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亏,掉了多少眼泪。
凭什么?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还整天装腔作势,不就是因为大伯父袭了爵位吗?哼!
她现在真有为母亲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六姐儿本来正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沾沾自喜,但是让自己这个姐姐一剖析,竟然就成了大不敬,成了惹火的根苗,一下子懵了,圆润粉嫩的鹅蛋脸上划过一抹明显的恐慌,委屈又不甘的看着四姐儿,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四姐姐,六姐姐也是无心之过……”
看见六姐儿这般,那一向刻意与大房交好的七姐儿立刻笑着为六姐儿辩驳。
“不知轻重的东西,你给我住口!”但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四姐儿一句呵斥。
七姐儿立刻噤了声,但是一双美目里禁不住瞬间泪光盈眶。
没人再说话了,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弄成这种伤感情的局面,九姐儿真有点无奈,这帮子小姑娘还真是,自己费尽心思躲她们,择清静,可是还是找上来,借题发挥,将自己这里变成斗争竞技场,哎……
“八姐姐,你荷包一向绣得好,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帮我绣几个?”
九姐儿看了一眼那紧紧低着头的八姐儿,心思一动,赧然的低声一句,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
“当然可以!”八姐儿先是一怔,随后很快的应道,“我绣得快,就帮妹妹绣二十个吧!”
对于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妹妹,八姐儿真的是满心惭愧,不能投桃报李,反而害她。
她真心不想,可是实在怕那六姐儿。
现在九姐儿竟然提出了这样一种弥补方式,她真的恨不得将那荷包全揽下来。
“八姐姐,不用这么多,你帮我几个就够了。”
看着那乖乖上当的小白兔,九姐儿禁不住真心笑了,笑过之后,又禁不住一股酸楚。
这孩子,也是个实诚的,只是命苦。
自己其实真的不该名正言顺的利用她,特别在荷包绣的好这点上。
大夫人邹氏,最擅长的就是巧立名目,她一直都让这八姐儿做活,美其名曰督促女红,其实就是变相盘剥劳动力。
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也有这一项,只不过亲生女儿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