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了?
尹芷涵像是被一道惊雷从头劈了下来,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俨然就是一座石像,就连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
直到墨渊迟迟没都得到回答,抬起头来惊诧的问她:
“魏离,你怎么哭了?”
尹芷涵傀儡般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温热的泪水已经变凉,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却又如同镜花水月,不能触碰。
墨渊眼看着她对着自己指间的泪珠发呆,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难受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为什么因那夏国的贵妃落泪,但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脆弱。
那样怅然若失的懵懂无措表情,就像是……像是失去母亲庇佑的小兽,眼神惶恐不知到该看向何方,泪眼婆娑令人心疼。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就不要再到夏国去了。”
墨渊出人意料的没有追究这件事,而是派人将她送了回去,护送她回去的暗卫一路上都是心惊胆战的,要知道,这可是威震漠北的魏离大将军,光是往那一站就足以震慑人心了,没想到大王妃还巴巴地赶去招惹,这不就遭了秧。
然而,尹芷涵却没有理他,面无表情的回了府,面无表情的进了房间,暗卫满脸疑惑,但看了看压抑的府邸,还是赶紧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尹芷涵径自去了酒窖,然后抱着几坛子酒上了屋顶,夜色依然浓重,就连风也凉得很,尹芷涵就那样痴痴地强扯出一个笑容,打开酒坛,半躺在屋顶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墨渊说得对,经过今天这一遭,她是定不能再去夏国了,而且娘亲已死,夏国定然会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就算她前去,也不过是徒增麻烦。
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才刚一离开,事情就会演变成这样。离开的时候,她明明想要回去抱她一次的,她还想要把她接到自己买的宅子里,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伴她左右,尽快的医好嗓子叫她一声娘亲……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悉数飘散在了夜风里,而她慢慢的开始自责。
其实今天,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娘亲说的那些话,牢房中不寻常的呼吸,意外出现的神秘字条,而那碰巧相似的字迹,一桩一件都昭示了这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而她,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忽视了那些意外,相信了那种字条,归根结底,是她,害了自己的娘亲!
悲痛和自责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在心口,让她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心墙轰然倒塌,尹芷涵愤恨的将一坛子酒重重的砸了下去,酒瓶碎裂的声音划破宁静的空气,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而尹芷涵,实力虚脱的躺倒在屋顶上,不顾身下的瓦片有多么硌人,就那么拿胳膊捂住脸庞,失声痛哭。自重生到现在,她从未这样毫不顾忌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
“娘亲——————————”
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划过夜空,长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喉咙显得无比嘶哑,伴着悲痛的心疼显得愈发沉重,尹芷涵听着迟来的一句话,恨不能将自己凌迟处死。
而就在她的身后,一个月白色身影直直的看着她痛哭的样子,皱着眉头品读她的悲伤,他为了她,寻了天下所有的良药,做了与众不同的独属于她的面具,可没想到,最终让她开口的,却是他此生做的唯一一件错事。
魏离,你我两不相欠。
一个闪身离开了这个府邸,男人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失声痛哭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可是一切,早就来不及了。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另一个玄色身影出现在了月光之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身上是杀伐过后的戾气,不过在看到醉成烂泥的女子之后,一切都变成了温柔的颜色。
如同曾经无数次的那样,他缓缓抚上了那人的脸颊,蝴蝶面具传来的冰凉让他指尖一滞,心痛的感觉蔓延到心扉,一年之后,他们终是相逢了。
闭上眼睛,一滴热泪落在蝴蝶面具的触角上,赫君黎一手揽着她的颈项,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紧紧的把她嵌入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她明显瘦了的身形,好似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偿还着自己迟来的一年。
翌日,尹芷涵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苦,身心俱疲,对昨晚的事情一时毫无记忆,不过,一夜无梦,也算是不错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醉酒的原因,她仿佛感受到了曾经无数次的温暖,那个人给过她的温暖。
想到这里,尹芷涵突然心头一疼,那人远离京都,定然是想保护好自己的至亲,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而他对她的信任,最终也被无情的事实冲击的粉碎。
昨日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花般的重现在眼前,尹芷涵不想坐以待毙,直接命人为自己整理好,起身去了皇宫,不过她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径直去了寒霜殿。
直到进了宫尹芷涵才知道,大王子墨仲竟然为了柯雅也就是尹沐涵,跪在墨渊的寝殿门前求情,希望他能恢复尹沐涵的身份,听说已经跪了一夜,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冷冷的勾唇一笑,尹芷涵只觉得虚伪的令人恶心,随后就提步去了寒霜殿。彼时,尹沐涵正在寒霜殿里悠然自若的赏着花,听到她来的消息,得意的勾了勾唇,慵懒的理了理头上的发簪,道: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