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像是累了,索性坐下来,斜倚在虎力首的背上,仿佛忘了兽车上的那个人,此刻在兽车上端坐着的,是一个十五开外的少年,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坐姿,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包括刚下车的小女孩也一样。平民们不敢问,因为他们每次前来,都像走程序一般,女童在时,她都是很习惯的躺在虎力兽的身上,而少年,短则半个时辰,长则数个时辰。时间仿佛静止一样,新来的平民会觉得诧异,这个女童的身份已经令他们高山止仰,她叫战卉,是战家的独女,而战家,是偌大的蛮荒西南之地实际掌控者,这个家族所辖的庞大西南军队纵贯整个西莱山脉,在那儿延山而建的狭长防线中,汇集了整个蛮荒最为精锐的力量,而恰恰是这么一个身份极为尊宠的人,却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地上得草垛了,像是怕极了兽车上的人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原本停下手中活计的平民早已继续了工作,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雄武的肌肉上沿着黑粗的体毛潺潺流成一处浓缩的小溪,“溪水”跌落“哧”声升腾成了天空的云,满目黄沙的大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圆顶房子,圆顶房子的周边,是一片简单圈起的农田,农田生长着十分耐寒的作物黍子,这时蛮荒民族的主食,也是受万里之遥的东南沿海十分欢迎的谷物,恼人的风沙吹起,战卉依旧闭着眼睛,借助力兽的遮挡她无视沙砾袭扰,反而在不经意间,万千道浑浊的绵柔的气息将不远处的兽车围的结实,沙砾仿佛撞在墙上,跌落在地,伴随着沙砾而来的,还有数量惊人的黍子,熟透的黍子哪经得起狂风的施虐,成片成片的随着风的行径密密麻麻的朝战卉奔涌而来,这可由不得战卉眼神不凝重了,她小小的嗓门爆发出一声粗狂的嘶吼,浑浊的气息成倍从身体涌出,平民和力兽听得这嘶吼微微一楞,一眨眼功夫钻进了圆顶小屋,沙砾挟着黍子犹如狂怒临死的野兽撞击着囚笼、又如深海里海啸引发的惊涛骇浪、又譬如小行星闯过厚厚的大气以千钧之势撞击地表,漫天灰暗,满目充斥的都是风、沙、黍。
同样的嘶吼出现在这片广阔地域的各个角落,在灰与黄的世界里,一道道浑浊的气墙横亘其中,最弱的,当属战卉的“圈墙”,她只保护了不远处的兽车而已,而远处的气墙,在无尽的攻击中,仍然守住了身后的一方净土。风沙越发的大了,阵风中心向战卉的东南一角延伸,此刻她眉关紧锁,不时朝兽车上投去一撇,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她选择坚持,处于十里外阵风中心的气墙,有一处忽然破碎了,几声闷哼声响起,人影消失在灰黄之中,狂风所到之处,,几处蛮荒民族引以为傲保存数百年不倒的圆顶房子轰然破碎。
这是一场百年一遇的罕见飓风,其强度远超蛮荒统治层的估测,越来越多的气墙在飓风中不支破碎,一座大型的圆顶房子,几个少年发动的气墙尤为引人注目,因为他们的气息不仅强大,而且略带锋锐之气,这是兵器带来的附加效果,在蛮荒内陆,兵器是不被允许使用的,只有城主才能拥有武器,大部分的种族,哪怕是贵族,终其一生也不能拥有武器,对他们而言,想得到武器的唯一途径便是——从军。可是即便从军,能得到附加属性的武器,又有几人。可是他们也危机重重,大量的裂痕从风墙中涌现,一股骇人的龙卷风穿过缝隙,狠狠砸在其中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瞬间软塌塌的飞起来,“阿强”只顾的上喊一声,原本处在正中的少年变成了左边,他用大量的浑浊气息填补出现的巨大漏洞,然而飓风仍在肆虐,在这个短暂又漫长的时刻,两个少年用尽最后的气力,右边的少年消失了,气墙应声破碎,中间的少年也随着消失。处在他们身后的圆顶房子,成了灰黄新的攻击目标,可是屋子没有倒,尽管伤痕不断出现,可是它稳稳的屹立在这风沙之中,那急促的呜呜声,是屋子的呓语,它的声音越来越小,风,也像是读懂了屋子的梦魇,悻悻的绕行而去,带着无尽的黍子前行,黍子之中,依稀有数道人影,只是没有生命迹象的人影而已,其中一具,隐约还张开了黄色的翅膀,那是虎族的皇族翼虎族,谁曾想过,在这如家常便饭的飓风中,会有翼虎族的身影,而这个身影,似乎完全遵循风的轨迹,毫无自主控制的摸样。
终于,横扫大地的阵风无限逼近战卉所在,战卉声音颤抖着大声喊道“晓哥、哥哥”,她的声音不大,在这风沙里,近在咫尺只有忽忽的声响,哪怕站在战卉的面前,你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可爱的女童一开一合的嘴,可战卉仍不甘心的不停喊着,多喊一声,声音颤抖多上一分,在这天灾之中,无论她的血统蕴含多么强悍的力量,她毕竟还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孩子,在她天真烂漫的梦里,她还在那片葱翠的草地上撒腿欢腾,或哭或笑或倒地撒娇,完全不见风沙的摸样,她费劲又快乐的跑呀跑呀,绕过那穴湛蓝的池水,又穿过那座精雕细琢的怪异屋子,累了在参天古树下流连,她一直生活在这片庄园里,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不远处,是一道门,那道环绕着魔法屏障的门洞,她从未触及,而门洞里,是他的哥哥,他正与另一位哥哥吵着,不一会又拉扯着倒在地上,她跑过去,却并不劝架,因为她已经习惯这种场景,她好奇的站在门的下方,踮起脚刚好够着那硕大的扣环,她卖力的扯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