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意的,只是这涟衣走出来以后,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那种感觉很熟悉,仿佛是曾经见过同样的人一样。
“尚公子,尚公子!”背后,尉缭子也终于是追了过来,只是当他看到涟衣大大咧咧的站在尚公子的面前的时候,终究还是在心里悲叹一声,这下凉凉了啊...
本来嬴政对于是否传位给扶苏,是的确很同意的,但这种同意建立在扶苏本身并不主事的原因上,也就是和那些六国的叛逆分子们,还有昌平君等人全都分割开了关系的原因。
在嬴政的眼中,这就是最重要的,他无法容忍背叛,甚至和他亲近的人都背叛了他。
也因此,扶苏的选择极为重要,那些昌平君留下来传给扶苏的,其实并不能给扶苏带来一丁点儿的帮助,相反,是留给扶苏最致命的催命符。
但凡扶苏敢于去触碰,在嬴政的心中,必然会落了下乘。
并且日后他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什么都不做,划分开关系就是好的。
但现在出现在嬴政面前的,偏偏就是这些昌平君留下来的一切,仿佛是非要提醒嬴政一样,昌平君的那些所作所为,还有那些给予了嬴政的背叛。
都在这这一刻显化在嬴政面前,让他再度想起来。
而想起来这些的嬴政,在朝堂之上到底会对谁产生最大的不满呢?
那自然就是扶苏了,虽然扶苏的确没有和昌平君的那些产生什么联系,但某些时候,只需要这么小小的提醒一下,就什么都足够了。
“这就是你缭子先生拼了命也不想要人看到的人?”嬴政转过身,有些好奇的看着尉缭子说道。
“这个女人,虽然在江湖上的确算是一方美女,但尉缭子你也不是什么肤浅的人,自然知道我不会因此而觉得忌讳,所以,在你千方百计阻拦的我的背后,势必有着一些我没有察觉到的重要的地方。”
“公子...我不想让你进来,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进入了某些算计之中,这种事情太巧合了,巧合到我仿佛以为是一场意外,但人世间本就没有意外,幕后的一双手,在默默的推动着这一切。”
木已成舟,虽然现在嬴政暂时还没有认出来,但只需要稍微放在心底里,好好的筛选一遍,自然很快就能想起来。
那个时候,就不比现在了。
“哼,幕后黑手,难道这样的一个女子,还嫩让我大秦彻底崩塌了不成?”嬴政的脸上露出极为冰冷的神色,甚至在隐隐的话语中都有些暴露了自己身份的意思。
涟衣和季布不是没有听到,但就算听到了他们也不敢往当今皇帝陛下的身上想。
因为这是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最不可能出现,也最不可能被他们想到的一点。
“虽然不至于崩坍,但...”但是会掀起一阵强烈到席卷整个天下乃至于任何人的风暴啊。
当然,尉缭子这些想法都是放在心底里的,没有选择说出来。
他嬴政既然都已经见到了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季布就在旁边,嬴政也知道季布喜欢着涟衣,但既然尉缭子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他嬴政又岂是会在意旁人眼光的人?
口中沉稳的喝令,带着一股不容人忽视拒绝的意志。
这种权利上的压制,身份上的压制,让涟衣的脸色越加苍白了不少。
虽然还不曾将他想象到当今的始皇帝嬴政的身上,但这位尚公子,一定和嬴政脱离不了什么关系,这是浮现在涟衣心中的,最终的想法。
“...”不言不语,缓缓的抬起头,直到将自己的面容彻底展露在人前,季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
眼下这场变故,他插不进去手,也根本没有资格。
这是以亡的楚国,和现任的大秦之间的争锋,是两者王侯间的比拼。
季布最高也不过就是楚国四大军团之一的军团长,这种王侯间的比拼,他还插不进去。
有些屈辱的难过,也有些卑微的可怜,红着眼睛的泪水在打着转儿,但却倔强的不想掉下来,那张略微施了一些粉黛的脸上,想要笑,却笑不出来,想要哭,却又不敢哭泣,何等的矛盾?
黑发垂落下,两鬓遮掩,只是这样如此,却也给了嬴政更加熟悉的感觉。
他相信,他见过这张脸,也见过与之相似的脸,昔日里,在曾经的记忆中,王侯间,争夺权力中,是有这么一张脸的存在的。
“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叫什么!你又是哪一国的人!”嬴政再度出声喝问,这一次的喝问里带了一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不容易被人瞧见的愤怒,很隐蔽,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
尉缭子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看来这涟衣的身份,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家父...家父是楚国人,我的父亲是...”说着,涣散的眼睛里的神光再度聚拢起来,那一瞬间的汇聚像极了一个人。
所有的迷茫和不甘,在这一刻化为了深沉的怨恨。
涟漪是在怨恨什么?是在怨恨将她变成了现在这种境地的人。
涟衣是在仇恨什么?他是在仇恨最终罗成这一切的人,始终都在逼迫她。
她是楚国的公主,更是长公主,没有人能够这样对待他,所以她的倔强,她的这一刻的情感爆发,是短暂的召找回了自己,找回了昔日的那个楚国公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