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轻,轻到连离他最近的十三人都没有听到,可有人听到了,而且出手了,甚至还很诧异地回应了邪天。
“桀桀,你怎知老夫会出手?”
声如夜枭,光天化日顿时阴风嗖嗖,十三把即将砍在邪天身上的刀,仿佛受不了这冰寒之音,呯呯作响中,断成无数截,在空中炸裂。
面对溅射的刀片,邪天仅仅闭上了血眸,几块刀片擦过他的脸庞,带出丝丝血痕,随后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只将十三把刀击碎后,又朝十三人飞掠而去的蛮蚊。
“你不出手,为何跟着我?”邪天淡淡回了句,目视蛮蚊的口器依次洞穿十三人的眉心,然后化为乌有。
“我跟着你,难道就不是杀你?”
“不会的。”
见朝前狂奔的武者骇然止步,邪天又轻轻拍了拍小马,小马打了个响鼻,转身踏着碎步离去,它身后,只有十三匹失去了主人的同类。
郑语呆呆地看着十三位密探忽然坠马身亡,简直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愣了半晌才傻傻朝邪天追去:“邪天,等等我!”
谢保脚步再顿,不过这次他没有回头,反而像怕被小马撞死一般,朝左边走了几步,让开了大道。
狂风哗哗哗,埋葬了一地尸体。
小马嗒嗒嗒,远离了埋骨之地。
五个时辰之后,邪天缓缓跳下马,在火堆旁坐下,回头打量着饱经战火的木兰城。
出了木兰城,就等于出了宋国边界,不知怎的,邪天心里突然涌出浓浓的轻松惬意之感,累是其次,快意,才是最主要的。
他没有食言,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丢下无数可以让宋国朝野震动的尸体,潇洒离开,而这仅仅是开端,自河西走廊杀死禁卫统领后的以国为敌,才走了一小步。
休息一下,我会继续走下去,邪天如是想。
“现在可以说了吧?”郑语心不在焉烤着肉,急不可耐地问道,“你怎么杀死童郎的?那十三人你又是怎么杀的?你没出影月刀,难道你又领悟了一招变态的暗器手法?”
邪天缓缓倒在地上,轻声道:“你少了条经脉,无法突破内气境最后的关口,杀不死你师父,所以你不会杀我。”
郑语一怔,吓得赶紧伸手摸摸邪天的额头,疑惑道:“烧糊涂了?”
“桀桀,你太自以为是了!老夫曾经杀过先天境高手!”
夜枭重啼,吓得郑语顿时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喊道,“展,展离子!”
“你少了条经脉。”邪天重复第二次。
“哈哈,少了又如何?我一定会杀死那个qín_shòu!”
“你少了条经脉。”邪天重复第三次。
夜色中,突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如猛兽暴怒,即将跃起杀人一般,吹得篝火忽明忽暗,犹如鬼蜮。
“所以你修炼到死,都杀不死他。”邪天转头看向黑暗,淡淡道,“对么?”
“小子,你够聪明!”
邪天点点头:“早点承认,我也不会笑话你。”
空旷的荒野中,出现了烤肉焦臭的味道,负责烤肉的俘虏,不知跑去了哪里,邪天只好起身,将烤肉翻了个面,刚翻好,他身后就多了一条淡淡的影子。
“告诉老夫,你真学会了蛮蚊掠水?”瘦小身影如猴,语气也略带猴急。
邪天想了想,摇摇头,在身影放出杀气的一刻,他开口道:“只学会了蛮蚊掠水的身法,至于攻击之法,我暂时没有本命内气,无法凝气成丝。”
朝邪天扑来的身影一滞,杀气却没有收敛,阴恻恻问道:“没有本命内气?那老夫岂不是白救了你!”
“谁告诉你本命内气不能重新滋生的?”邪天反问。
“没人告诉老夫,但老夫从未见过!”
“好好活着,你会看到的。”邪天语气很轻,却又重得不容置疑,说完这话,他半转头颅,轻声道,“多谢。”
展离子沉默半晌,阴声道:“老夫做何事向来随心所欲,何须你谢!你说的对,老夫会好好看着你的,但有一字敢蒙骗老夫,老夫让你尸骨无存!在老夫杀你之前,好好活着!”
杀气瞬间消散,邪天抬头朝前方望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多时,一声惨叫响彻夜空,随后阴森之语响起:“老夫想杀你,你以为逃出两百丈就够了么!”
邪天轻笑拿起烤肉,却发现无力割肉,等了半晌,一瘸一拐的郑语才哆嗦着走回,邪天指了指烤肉:“喂我。”
“你!”郑语怒视邪天,可回想刚刚屁股上挨的一脚,顿时泄气,“好。”
邪天吃得很慢,咀嚼的动作稍稍偏大,都会扯得胸口疼痛,他不介意痛,但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未尝不可。
“是展离子救的你?”郑语憋了大半天的话,终于颤声问出。
“嗯。”
“他怎么可能救人?”郑语即便猜到了答案,见邪天确定,也愕然不已。
邪天看向郑语,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他走远了?”
“呃……”郑语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任何问题,生怕连童郎的死都和展离子有关,沉默了片刻,他又愁苦问道,“连童郎都出现了,接下来不会再有人了吧?邪天,我实话跟你说,我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
邪天的放松并不彻底,童郎虽然死了,但他体内的先天内气也彻底耗尽,单凭童郎的一身内气,若还有人来,肯定比童郎还厉害,他哪怕心智高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没有丝毫办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