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说不清……
此时此刻,陆家百年的弒帝之战到底结束没结束。
以常人的视线看来,那柄冲天而起的金色长刀,距离弒帝谱上的那个周字已经无限接近,或者可以说已经接近。
而以大帝的视线来看,长刀和弒帝谱已经接触了……
只不过这柄长刀并未如之前十数次的弒帝之战那般,变成一支金色长箭,刺在周字之上。
陆风所见的刀光,是陆家的最后一刀。
百年弒帝,成功与否,俱在此刀。
以他的生命为动力的斗战圣仙刀,迸发出因悲壮而生的绝强杀伐。
这一刀,强到令两位大帝变色,且毫不犹豫朝妙帝吼一声快跑。
妙帝同样是大帝,同样变色,同样在两位大帝咆哮的同时,就开始了逃亡。
这是他最后一次逃亡。
只要在两位大帝的帮助下躲过这一刀,那他就活了,陆家,也就死了。
他很聪明地从岁月长河中一跃而出,却又不彻底离开岁月长河。
因为他十分清楚,岁月长河并不能阻止斗战圣仙刀对自己的杀伐……
然而岁月长河,又是他唯一的,能够稍微让他避免被斗战圣仙刀斩杀的依仗。
斩出这一刀的陆松四位,已经停止了战斗。
他们的虎目不再充血。
因为血已经变成了哀悼陆风的泪,在脸上滑下。
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看着这一刀斩杀妙帝。
这,才是他们对陆风最好的祭奠。
所有有资格观战的局外人,也都在看这一刀。
但和陆松四位不一样的是……
他们的眸中,并没有充斥着如他们四位一样的希冀与期盼。
老妖怪面色悲戚。
因为他确定,被年轻人驱使到那里帮助妙帝的两位大帝,依旧能够抗衡这一刀。
这才是行事稳重如年轻人,在最后一刻不顾大局,悍然请动两位大帝的原因——他们有足够的势力,去应对接下来陆家所做出的一切努力。
而更为强大的诸般大帝,看得更为准确。
两位大帝,是无法完美抗衡这一刀的。
但他们能够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尽量削弱这一刀的威力。
如此,当被他们削弱了斗战圣仙刀攻破他们的阻挡斩向妙帝时,顶多会伤到妙帝,而不会让他被杀。
但无论是粗略的还是精确的……
陆家这一刀,注定了是失败的一刀。
现实,是极其无情的。
它不会因为陆风付出了生命,就具有了恻隐之心。
它也不会因为陆家四位流着血泪的老祖希冀地期盼,而改变自己真实的属性。
当看到被削弱了七成的斗战圣仙刀,终于破开两位大帝的防御斩向妙帝时,陆松笑了。
惨笑。
无声的惨笑。
三清道门的老妖怪,暗叹了一口气。
他出山的目的,达到了。
却是通过他不想见到的办法达到的。
甚至可以说,达到的,只是外人以为的他的目的……
而他真实的目的,以及真实目的背后的算计,非但没有达到,且开始了远离。
诸般大帝,也陷入了沉默。
无论是亲近陆家的还是疏远陆家的,抑或是对陆家有着敌意的……
此刻他们做的并不是伤心、悲哀、冷漠旁观,更不是幸灾乐祸。
而是祭奠。
对传奇陆家的祭奠。
“或许你不抢走邪天的话,陆家走不到这一步。”
最终,邪刃还是对浩女说出了这话。
这话不是马后炮。
也不是邪刃的怪责。
只是一种冷静的,不带有任何感qíng_sè彩的说辞。
“有关系么?”
浩女同样不带感qíng_sè彩地反问了一句。
邪刃摇摆刃身,表示不知道。
这句话,只是他能够表达的,对陆家仅有的,因邪天而生的一丝关切。
为了这一丝关切,他不会和浩女翻脸。
毕竟如今陆家没有了,要走下去的邪天,更需要他。
但浩女却不打算放过说这话的邪刃。
“若陆家真的会因为外界的什么事而坠落,那也就不是陆……”
浩女的话,即使没有说话,邪刃也觉得很对。
不对的是,冷笑的浩女,居然没把这话说完。
蓦然回首,邪刃就看到了浩女那张因为张得太大,足以吞下一颗鸭蛋的嘴巴。
这张嘴巴,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漏跳的瞬间,他猛地再回首,看向他以为的岁月坡。
“没有!”
因为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邪刃一怔。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立刻转向了弒帝之战最终的战场……
然后,邪刃就觉得,自己好像傻了。
这一刻……
是悲哀的一刻。
是安静的一刻。
是陆风的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燃尽的一刻。
是妙帝即将被斗战圣仙刀追上,且轻轻划伤的一刻。
也是九天之下无敌的陆家,褪去无敌之威名的一刻。
这一刻……
无论是敌人还是亲友,几乎都在做同一件事——默哀。
也就是在这一刻……
这片被三位大帝和陆家五位老祖承包了的虚空,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无论放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该被所有人无视。
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不仅诸般大帝看到了他。
连先鸿山和九州界众修,也通过尚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