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袖管与兽皮裹在一起拧了又拧,一直到再也挤不出水来,尹沙才就着那靠近装水椰壳处的火堆,学着男人前一天的行为,将那两样东西给挂了上去。
临了时,担心那几个还在睡着的人醒来后会误用小号椰壳中的脏水,她干脆将那里面的水全给倒了。
声响不大,但她还是在将那椰壳摆回去时瞅见了男人投递过来的目光。
他倒不是对她的行为有什么意见,相反,见她看过去,他便直接冲她招了下手,示意她过去。
重新回了那处她躺着睡觉的地方,屁股还没坐稳,男人便递来了两个果子。
还是那种鹅黄色的酸溜溜野生浆果。
尽管已是少了许多,但这种果子也不算稀奇,而那几个依然躺睡的人也似乎并不怎么爱吃,如若不是没得选,很可能,就像卷毛说的那样,他们大抵连瞧都不会瞧这种果子一眼。
综合此前的数次,尹沙觉得,自个的耐酸程度有可能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强。
所以,她倒也没推辞男人递来的果子。
令她惊讶的是,那两果子就像前一天临晚时他递给她的那个,带着些许温度,像是以体温长时间捂出来的一般。
而且,火光下的这两个果子,明显还夹杂了些许橙红,并非是卷毛他们前一宿采摘来的那些纯粹鹅黄色。
尹沙下意识地再次抬了头朝火堆边的男人看去。
后者却丝毫不打算解释,只又从她看不见的一侧拈了一片叶子过来:“等到天色再亮一些我们就出发,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东西了,这两个果子先捱着,后面等到过了那处沼泽地再说。”
“好。”乖顺地应了声,尹沙顺手接了他手中的那片味道如薄荷的清口用的叶子,嚼了好几下,这才开始吃起了手中的浆果。
味道还算是可以的,虽然个头小了不少,但口味上,一如他此前给她吃的那几个,微甜带点酸,比单纯的酸溜溜确实好上不少。
她就这么在男人的注视中将那两个果子消灭光光。
见她吃完,男人再一次朝她伸了手:“把你之前盛水的东西给我。”
之前盛水的东西?
是指她的那个钢化玻璃的杯子?
略加思索,尹沙便第二度取了自个的挎包,仔细翻找了一圈,终是将那被压在了最底部的细长圆柱状透明容器给扯了出来,然后扭了杯盖递了出去。
接杯,起身,男人未曾再有多言。
反而是她,在将那帆布包扔回原位时,一不小心将前一晚她擦得干干净净的果子从那草叶上碰了几个下来,骨碌碌地又沾染了些许泥渍。
这一会,尹沙忽然想起,这男人一直看着她吃,自己却是未曾动一个,当下,便是生了些懊悔,飞快地念叨了句话来:“那个……昨天的这些野果都没动,你怎么不吃啊?”
循声而停,男人跨出去的那一步顿时止住了。
片刻沉默后,他回转了身来,低头看她时,一音一字缓慢而嫌弃地道:“不好吃。”
不好吃……
是从这男人嘴巴里说出来的……她没听错吧?
这家伙……什么时候被传染了卷毛的傲娇属性了?
不过,这果子确实是不怎么好吃,要真是嫌弃得入不了口的话,他完全可以不把甜一点的给她,毕竟,比起带着橙红色的稍甜的浆果,那些鹅黄色的酸果子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喜欢归不喜欢,可那酸度尚且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吃酸点的也没问题。
偏那男人却好像并不这么想,在瞄到她面上的郁结神色时,他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便探手指了指她身侧不远的正宗鹅黄色酸果子:“如果觉得没吃饱,或者饿的话,那一些酸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全吃掉。”
这是一番让她瞠目结舌的话语,却也极其符合这男人的性子。
对于她,他或许还能做到全心全意,可对于其他人,他大概就只是意思一下了,具体的事宜,约摸还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就像这一堆被剩下的酸果子,也不知是这男人刻意要留下来,还是那几个人与他真就都不喜欢吃的缘故。
瞅着男人还有事要折腾,尹沙索性躺回了那片铺着叶子的地方。
距离出发的时间段估摸着得还有好一会,那几只都在睡,她也没什么可焦虑着急的了,倒是不如再躺上一会。
将那草叶上的挎包拿来当枕头,又将那没了两条袖子的衬衫盖回身上,尹沙瞪着眼看了好久的灰黑天空,才骤然想起了前一日那钻窜成团的上百条火红色瘴甲。
至此,才刚刚躺下,她便又立即坐了起来。
惆怅的是,她这一眼瞅过去,只看了满目比那天空还要黑黢的河床,而那白日里瘴甲团所在之处,此时也是隐在了一整片的黑暗中。
一夜平静,说明这些成年的鬼东西确实如男人所说,有去便无回,所以,也应当是没什么危险情况发生。
至于那原煤河床,她倒是一直担心着,怕它会在她们走之前自燃,可事实上,这河床如那团瘴甲一样,也是静谧一片。
或许,确实是她多虑了吧!
总归这几天的气温情况在这里,哪怕原煤层内里积攒了相当的温度,两三天的雨下来,终究还需要一个升华攒热的过程。
再不济,大概也要等到暴阳曝晒个几日吧?
到时候别说是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