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沙听得稀里糊涂。
这样的一种当机状态,一直到黝黑天幕中再起了数股电光,眼瞅着那架公司的白色班机由稳定飞行突然剧烈震动,一侧机翼起火,正常的机械轰鸣声转为引擎与发动机故障后的噪音后,整个飞机便是起了浓浓的黑烟,只是须臾,整架飞机便是剧烈颤动着一头扎了下来。
更为令人惊惧的是,飞机坠落之时,机身爆发出一阵橙黄色火焰后的数秒间,便紧跟着开始了一阵极为恐怖的爆炸声,那满目流线的洁白,便是在一大片乌烟瘴气中裂解了开来。
这是她坠机时候的画面啊!
那会子,她靠窗只瞅见了局面的裂解,却是没有眼下的这一次来得更全面彻底,有那么一刹,她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终究,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画面这种可怕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发怵了,哪怕,那样的死亡仅仅意味着穿越也不行,毕竟,根本不合常理!
惊惶之中,尹沙也愈发地想不明白了。
因为,除开机械轰鸣的声效外,依着卷毛所说的,雷电中她所看到的坠机画面是不断重复的,这就更不可能是来自海市蜃楼的现象了。
可偏偏她又不能完全排除海市蜃楼的可能性——那片水域上方,作为飞机坠机背景的灰蓝色天幕以及浓重的林木很明显不是这一处的景色!
这么分析下来,尹沙忽然又想到,她于最初看到的第一眼时,那灰蓝天幕与浓绿林木出现的时间与飞机并非同时出现,如此,便又存在了时差问题。
纷杂错乱的各种情况堆在一起,想要理清或者揣摩明白,别说是短时间了,就算十天半个月,她也未必能琢磨清楚。
难度实在太大了。
她唯一通透的是,在看到石洞外情况前,她所奢望的回家梦,压根就是妄想。
而她所想的穿越媒介,也一如这数日里的艰险,成了回忆中的片段与画面!
眼下,再瞅着那石洞外雷电不停,机械轰鸣又随着那电光下的画面不断反复,没了头绪的她,已然没了再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却是未料,一转身,堪堪对上了立在石洞口许久,却一言未发的男人的那双幽沉黑眸。
那双眸子依旧漂亮异常,但那眼眸中的光度却是叫她心惊不已。
从最开始的平和暖溢,到听闻她说未曾吃过苫芒及其他许多时的暗色,再到初进石洞时的淡漠疏离,此时此刻,他面上的表情已然降温数度。
不过须臾的时间,那一双辨不明情愫的曜石双眸竟是骤然变得阴郁沉冷万分,连带着她的脊梁骨也突感幽寒一片。
数秒对视,纵还是不明就里,她也显然落了下风,出于求生的yù_wàng,尹沙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机械地半转了身子,打算重新回了一开始所在的地方,做一只闷头虾。
谁知,那二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她尤其想降低存在感的时候,他一下扯住了她,扯着嗓子关心了她一句:“你傻,你吓坏了吗?”
……
“其实吧,那鸟大是大了些,但它已经死了,还死好几次了,不断地在重复着死来死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嘛!”掐着她的手臂,卷毛非但毫不在意她的无言以对,还就着掐住她手臂的姿势,一并晃悠着身子带了她也扭了好几次,“再说了,它看起来也没有木赫那么可怕,更没伤着你啊,别怕……”
前一刻便是惊呆,这一刻,对于卷毛无厘头的描述揣测外加骇人安慰,尹沙愣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跟这二傻子,果然很难在一个频道上。
也难怪。
之于她穿越的事情,他忙着吃苫芒的时候,她全盘诉说的对象又是加摩,而平日里,他也根本没有加摩那个耐性与细腻去关注她的所有。
所以,他自然是不明白的。
可问题是,比起没听明白的卷毛,基本听明白的男人却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与她多说,亦或是详细沟通。
此外,他似还相当排斥。
她无奈,也很无力。
反倒是卷毛,她的几次不回应,他有些闷不住了,弓腰摇了她的手臂便打算继续叫她。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她便听得了男人极为熟悉的低沉音色:“出去。”
声音不大,可那极短的发音,却是异常干脆,尤其是冷冽得有些刺骨的暗哑沉声,令那进来没多久,窝在石洞另一角落的那几人也是听得格外清楚,一齐转了脑袋来。
说实话,这样一句凭空而来又没有主语的话,她听着也是满心疑惑。
但,大抵是各人都有些惧怕此时的他,以致,就算他那一句极短的话语存在着满满的歧义,一众人中,也愣是没有一个敢问出口的,反而仍是保持着木愣愣的傻样,刷刷地排排坐着,极度安静,也一动未动。
“出去。”像是被众人的反应惹得有些怒了,男人虽还耐着性子,但声线却是忍无可忍地拔高了些许,“都出去!”
都出去……
瞄了眼仍是雷电不断的黑黢黢石洞外面,又侧耳听了听那淅淅沥沥才刚下下来,且逐渐变大的雨势,尹沙舒了口气。
没了生理期,她又带了现成的伞,解决不了全部问题,但雨也不那么可怕了,只除了雷电!
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的话,雷电于她的压力也小了不少。
她也相信,她被雷电劈中的可能性没那么高!
如此,她也不是耐不住。
只要,别让她在这一夜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