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回来第二日,早起练武时我一直盯着贯休看,长得倒是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娃娃脸显小,和白芷正好相配,身材高大修长,肌肉紧实,武功也高,以后绝对能保护好自家媳妇,我看得频频点头,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
“你认真点。”冷不防,“女婿”开口了。
印象一下子降到谷底,我摇了摇头,不好,态度不好,简直孺子不可教也,想娶白芷,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他见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个人热闹得很,皱了皱眉,走到我身边:“你在想什么?练武时这么不专心?”
我收起摆好的架势,揉了揉酸胀的手,颇有底气地扬起了头,“我不专心?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往日练武时,怕他借机报复,所以从不顶撞,他说东,绝对屁颠屁颠往东,所幸这一招颇为奏效,他见我老实,便没有故意刁难,今日我一开口便这么不客气,他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略略弯曲,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辛盛,你看到我走神了吗?”我扭过头对在一旁认认真真地练着剑招的辛盛道,辛盛停下了动作,看了看贯休,又看了看我,最终仍旧选择无条件支持我,摇头道:“没有,公主没有走神。”
贯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辛盛急忙往旁边跨了两大步,继续练剑去了。
我双手怀抱胸前,得意洋洋:“贯师父,你是不是起太早,老眼昏花了,啧啧啧,不应该啊,明明长了副小孩脸嘛。”
“你!”他许久没被我这么气过了,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我原以为他会反唇相讥,没想到过了片刻,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
我被他的笑容瘆得慌,脱口而出:“你有毛病啊你。”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丝神秘莫测的笑,像是在讥笑我的自不量力似的,终于,在我微感忐忑不安时他终于开了口:“今年就快过完了,王妃武艺还没有大长进,身为师父实在惭愧,不若这样,从明天起,提早两刻钟起来练武吧。”
我差点嗤笑出声,还以为他有什么大本事能要挟到我呢,我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满口答应:“好啊,没问题。”
我这反应看来跟他的设想天差地远,所以他毫不意外地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愿意?”
“我愿意啊!”
“你……你不是把睡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唉,”我叹了口气,“可是我觉得贯师父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心里实在觉得惭愧,辛盛同我一起学武,现如今都练会一套剑法了,我却还在学着拳脚功夫,实在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谆谆教导。”
贯休的嘴吃惊得能塞进一颗鸡蛋,我话锋突转:“不过我肯定是起不来的,只能劳烦白芷辛苦点,每日早些起来喊我了,”他吃惊的表情隐去,眉头微皱,我继续道:“白芷一定起得来的,她每日都会早我两刻钟起床在门口等我,实在有些惭愧,毕竟天这么冷……”
“我来喊你。”他声音硬邦邦的,听起来十分硌人。
“不行!”我断然否决。
“为何?!”
“白芷需要服侍我穿衣服啊。”我理所当然道。
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终于开口说道:“我刚才只是提议,若王妃实在起不来,还按照原来的时间也罢。”
“不不不,”我忙挥手,“我乐意之极,你先前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
我练武从没有这么积极过,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你……”看到他无可奈何,搬起了石头却砸中自己脚的后悔表情,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他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故意?”我矢口否认,“才不是。”
他突然低下头,脸上表情有些紧张起来:“她……同你说了?”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说完我看了看天色,又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时间到了,今日便练到这儿,我先走了。”说完朝他挥了挥帕子,乐不可支,毫不犹豫地扭头走了。
他还在我身后锲而不舍地喊着:“明日真的不用那么早。”
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一边大笑着一边朝清汉苑走去,此时天才蒙蒙亮,雾气弥漫,五米开外便不辨人影,我决定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若非上午时间自由得很,我应该也无法坚持日日早起练武,毕竟就如贯休所说的那样,睡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如果没睡够,我整一天都会是浑浑噩噩,迟钝缓慢的,当初几日几夜不睡觉赶做人皮面具的事仿佛发生在上辈子,离我那么遥远,那时候遇见的人也是,若无意外,他们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汗意一散,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毕竟天凉,我贪图方便,没有穿着披风出来,现在有些后悔了,心里暗道,千万不要在过年之前再染风寒,我可不想东胥的第一个年在生病中度过,那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么一想,便立刻加快了脚步。
王府里大部分人此时还在沉睡,周围一片寂静,我呼着白花花的热气,专心致志地数着脚步往回赶,突然,前方迷雾里好像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我定睛看去,是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因为天色太暗,那衣服的颜色都辨别不出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