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迁尘回来时,我早已经云淡风轻地和九渊坐在一起品着茶,好像被外头的那些人传得那么不堪的人,并不是我一样。
君迁尘走进来时,脸色有些苍白,我想起他的风寒,心立刻一揪,还没等他开口,已经先发制人:“不行,你今日一定要抽出时间来,让宗老头帮你看看。”我站起身走向他,将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他没有拒绝。
我皱着眉头把了许久的脉,也只能诊断出他染上了风寒而已,可他是练武之身,怎会因为小小的风寒,脸色惨淡成这样。
“兴许是这段时间有些累。”他见我一直没吱声,心知我必定是没有查出什么来,于是开口解围道,我只好点点头,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今晚即便是拖,我也要把他拖过去。
他朝九渊点点头,九渊立刻回了礼,待我们三人都落座后,君迁尘才看向我:“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先辛盛辛安他们已经传了消息进来。”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默,对于世人来说,毁去一个女子的名节声誉,应该比杀了那个女子更让人难以接受,可偏偏我并不在乎那些虚名,对于之前的那些打击来说,这点算得了什么,但他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些于我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既然这样,他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我看着脸色苍白的君迁尘,和一脸沉默的九渊,突然灵光一闪!
他要对付的并不是我,我一点都不重要,他要对付的,是君迁尘!
当初那个乩语一出,就算其他四国的皇室并不那么相信,但依旧派出了皇子前去锦都求亲,原因无他,因为五国的百姓相信这些。我虽之前恶名远扬,但自嫁到东胥之后,君迁尘的身子日渐好了起来是不争的事实,他从一个手无实权的皇子,在短短几年之内,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东胥新太子,兴许在百姓眼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福星。
对照那纸乩语来看,苏氏之女……只要是姓苏的皇室之女都有可能成为那能让夫君得天下的人,现在,先毁了我的声誉,自然也就相当于毁了君迁尘往后统一天下的民心舆论。
好一招一箭双雕!
君迁尘想来早就想明白了,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这些,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中一暖,朝他露出了一抹微笑:“真的没关系,”见气氛有些沉闷,念头一起,话就脱口而出了,“只要你不休弃我就好,其他的我才不在乎。”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九渊却将头偏向了一边,我这才感觉到有些赧然,我就算胆子再大,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同君迁尘说些甜言蜜语,不过这偶然的一次,效果好像颇好,他表示有些无奈之后,嘴角微微勾起,看得出心情好像好了许多,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三人成虎,不管什么方法都是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的,既然是眼前没法解决的事,又何须让它成为我们的烦恼呢,我刚想开口宽慰一下这两个大男人,我这个当事人小女子都波澜不惊,反倒是他们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传言中的主角是他们呢,却听得君迁尘突然问道:“从赤炀到夷玉,借道东胥的话,最快会几日抵达临江关?”
我心中一跳,抬头看去,我从未见过九渊的脸绷得如此紧,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我就是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了,“你这是何意?”
君迁尘看了一眼我,才转过头说道:“颜颜就是柴蓟的消息,是轩德帝放出来的。”
九渊眉头皱紧,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当真?”
我知道君迁尘刚才为何看我一眼了,这毕竟牵扯到我娘亲的名节,因此他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说了,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叹了口气,点头道:“阿九,是真的,我成了一颗弃子。”
九渊猛地站了起来,语速极快地说道:“若是一切早已经安排妥当,大军已集结在两国边境,再借道猗郇武陵关,到达临江关只需十五日,若是陆家军……应会快上两日,十三日。”
“若是凌霄使呢?”君迁尘淡淡问道。
九渊快速答:“会再快上一日,十二日。”
我听得心惊肉跳,虽不知君迁尘为何如此笃定地说起这个问题,但我知,若不是他心中已确定的事,是不会拿出来问九渊的,因此更加紧张。
只听君迁尘接着九渊的话继续问道:“临江关守兵抵抗云霄使,最多几天?”
九渊似在咬牙,“最多……三日。”
“之后一路可有能拖延抵挡之处?”
“无。”
九渊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我看得揪心,真想说些什么,好宽慰一下他的心,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但若真的当消息传来时,那个事实会多么残忍!
君迁尘沉声说道:“孟先生和你之前的所有军事部署,应是放在四口关处,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处在赤炀进入夷玉毕竟之路上,可惜……”
他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我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可惜赤炀此时应已经与猗郇偷偷结盟,若是借道猗郇,便能绕开四口关,突袭临江关,即便到时四口关再回援,也已经回天乏力,过了临江关,夷玉便一马平川,去瑶礼的路上,便再无可以拖延住赤杨大军鞭挞脚步之地。
我好像在这无声的描述下,看到了夷玉战火硝烟弥漫之景,我更无法接受,这战火之中,有猗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