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腕往下一沉,最终摸到插销时,几个玻璃碴子同时刺进肉里,献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夜色不管不顾,忍痛打开窗户,脱下鞋,抬起腿,用上衣衣襟擦干脚后,翻进窗户。
这间屋子,他进来过,查看过,没有任何变化。
当他掀起自己上次藏身的那张桌子的桌布,穿越中间的空隙,在嘴里咬着的小手电筒的光亮照射下,发现靠墙边的桌布后面似乎藏有东西。
夜色拉起那块布,是一本书。
古装版的西游记。
夜色没空考虑别的,直接把书塞到裤子口袋里,原路返回窗口,从窗户跳出去。
这时,天上的雨越下雨大,他脱下上衣,沾着墙角积下的一些雨水,弄湿一个衣角,把破烂玻璃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摆好插销的位置,从外面轻轻一退,利用冲力让插销掉落在下面的孔中。
窗户,复原如初。
他穿上鞋,手里攥着衣服,遮挡在揣着西游记的裤兜外,趁黑不着痕迹的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大雨开始变小,夜色打着伞,在外面吃了早点,去了距离他家最近的书店,买了一摞子的书,返回家里,闭门谢客。
这一切,被沈清风派去监视的人一五一十回禀给了王进一。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王进一平静的问。
“没有,他在吃早点和买书的地方没有接触任何人,没说过一句话。不过,他的右手被纱布包裹着,似乎受伤了。”
“你趁他再次出去吃饭的时候,进他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里面?或者可疑的地方。”王进一吩咐。
“是。”
中午时分,夜色照样打着伞出去吃饭。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越来越小。
等夜色吃完午饭出来,雨已经停了。
夜色回到家,四合院的地面基本没了存水,夏天的天气,雨下的再大,也禁不住高温蒸发,转眼间,地面就像只被泼了一盆水,只剩潮湿的痕迹。
他把雨伞仍在当院,自己进了屋子。
站在房间门口,他驻足看去,从他脚下,隐隐留有一行很轻很轻的足迹,是足底潮湿的印记,近处无法识别,远远看去,若有若无。
再等一会,潮气散尽就无法被察觉了。
这行足迹,还上了楼,返回后走向玻璃窗。
玻璃窗上,和夜色肩膀高的地方,被他砸出了一个窟窿。
破碎的玻璃碎片,脱落的里外都有,直到现在,玻璃碴子上还有他的干涸血迹。
夜色冷笑。
还派人监视他?
随便。
不过,能做的出来,就要能收场才行。
连续三天,夜色除了三顿饭出来转一圈,其他时间都在屋子内。
桌子上摊着一堆书,都是他买的,只在为一本书打掩护。
那本荣辉给他的古装版的西游记。
这三天,他什么也没干,就是用自己以前在字典上面划出来的特殊标记,结合地下党谍报员给他讲解的莫尔斯密码知识,翻阅那本西游记。
书里隐藏的秘密,足以让荣辉在生死之间惦念着的,冒着巨大危险传递给他的消息,只能是一个种,这本书,是国民党洛邑地区使用的密码本。
这三天,用茅塞顿开来形容都不为过。
夜色原本在大脑中已经勾勒过的杂乱线条,更加清晰可变,有迹可循。
他闭目冥想,在空旷的草原,万籁俱静,伸手不见五指,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微弱的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长短之别,入耳之后,从单一变得悦耳,从枯燥变得华丽,最终宛若天籁之音。
夜色痴迷其中,最后一个下午,他忘了吃饭,恍恍惚惚中迎来了天黑。
天黑,预示又一天的结束。
夜色的痴迷不经意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他穿着一身睡衣睡裤,脚下提拉一双黑布鞋,迷糊着打开门。
张旭初一把推开门,差点把夜色撞到。
“干什么?”夜色带着怒色。
张旭初急的脸部纠结:“夜大科长,夜兄弟,夜大爷,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不吃饭了?想修仙?”
夜色不屑说话,转身就往院子里面走。
张旭初反手关上门,跟在后面,唠唠叨叨:“行了,你这也三天不出门了,气也气的差不多了,别让处坐太难看。”
“张旭初,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你怎么知道我三天没出门?”夜色第一次严肃的叫出张旭初这三个字,就让张旭初想咬舌自尽。
一激动说走嘴了。
处坐派他来,是因为他和夜色关系最好,让他劝劝夜色不要再闹情绪。
当然,王进一完全可以凭借地位压制这件事,于情于理,他没错。
不过,不信任部下、挫伤极性的棘手问题,不是三言两语、等几天就能轻易蒙混过去的。
“夜色,行了,处坐在外面等着你呢,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和上司闹掰了对谁都不好。”张旭初终于实实在在说了一句话。
事到如今,他只能靠感情牌,才能完成王进一让他请出夜色的任务。
“不去。”夜色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张旭初嘿嘿一笑:“你说你和处坐闹什么别扭,他真的可以说是你的知音了,人家就在一个老坐地户收里等着你呢。”
?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