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一时没想到方娆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她看来,就算是方娆不肯低头,却也一定会因为她的话而被激怒。
人一旦发起火来,便会口不择言,她就会顺势抓住她的把柄,然后将方娆死死地踩在脚底,将她的一切都夺过来。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算计中,而她则是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这样的招式,她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已经用了无数次。
也因此得到了无数次的胜利,因此变得越发娴熟老道也越发的成熟在胸。
但她却不知道,方娆之所以不会上她的当,不是因为方娆比她更加宽容大气或者是懦弱善良,而是由始至终,她在乎的那些东西,方娆根本就不在乎。
一条活在泥潭里的鱼,是永远不懂得海的宽广辽阔。
也根本不懂她算计了一辈子的那些利益得失,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过是一群菜鸡互啄。
很显然,方娆已经有了更大的理想,更长远眼界。
所以这个菜鸡,方娆觉得还是留给白静当比较好。
方娆又倒了一杯酒,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视线扫过所有来赵府过年的赵家族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句祝福的话。
“今日是除夕,我预祝来年大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
说完,又一杯干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往年方娆虽然总是冷着个脸,但至少还会讲一些收买人心的漂亮话。
都在酒里了
这咋听着这么亲切呢?
难不成,夫人这是要放弃自己以往的人设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干!”
好好的除夕夜宴,不知为何恍然像是某山寨的酒席现场。
倒是、倒是更有人情味了些。
白静的脸都要紫了。
如果说刚才她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现在她终于懂了。
方娆是在羞辱她!
以一种漠视的态度,落了她的面子。
她凭什么能这样目中无人?
难道只凭着赵毅轩的宠爱,就能够不把自己跟宗族的长辈放在眼中?
“方娆,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着脸质问她。
“你可有把我跟两位老太爷都放在眼里?就算是赵毅轩在此,他也不敢这么做,你就不怕”
“我
应该怕什么?”
方娆就淡定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岁月不败美人,不是说她不会老,眼角不会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而是她的风骨,她的傲气,从不会随着生活的苦痛琢磨而被她完全抛弃掉。
霍书江能爱上她绝非偶然,而当失去记忆的赵毅轩再度爱上她的时候,足以说明她从未改变过。
所以,白静嫉妒。
不光是嫉妒她能够在自己夫君面前得宠,也不是嫉妒她轻易地就拥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她在嫉妒方娆十数年不曾改变过的风姿。
同样都是被碾落在烂泥中,凭什么她却能自我依旧?
“从我进你们赵家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方娆沉下了脸。
清冷孤傲的方家大小姐,依旧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折腰。
她曾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妥协,却也因此涅磐重生,从未放弃过挣扎现实给予她的枷锁。
白静的嫉妒心在这一刻扭曲到了极点。
她凭什么可以这样骄傲?凭什么可以那样毫不在乎赵家?凭什么,能做她自己?
“看来你从未将自己当过赵家的儿媳!哼,很好,我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给赵家所有的宗族长老。
到时候,我看你还如何能逃脱!便是赵毅轩也护不住你!这一次你死定了。”
方娆挑了挑唇角。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执念,那么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开过去,自由自在地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你随意。”
她丝毫不在乎地说道,依旧貌美动人的脸上,再无阴霾的痕迹。
“先前我就跟你们知会过,你们从我这拿走的东西也是时候该还会来了。”
白静心思一凛,愈发恨她。
“你瞎说什么?这些年你吃赵家的喝赵家的,就连你这一身的富贵尊荣都是赵家给你的,你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那些东西!”
“是吗?”方娆笑着反问,话却不留情面地揭掉了他们的老底。
“我嫁过来之前赵家已然是资不抵债,短短半年的时间不仅起死回生,甚至还让你们翻身更上一层楼。
只是我有件事情始终想不明白,我拿过去的田产店铺,怎么
突然都改换了主人。以至于到今日,赵家所有祖产,竟有十分之八九都是我当年带过来的嫁妆。”
她的笑容越来越深,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二嫂,你说呢?”
白静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慌了神。
只是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方娆已经带着她的人从容离开。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方娆的一番质问,让她的心里有多难堪。
当初方娆的那些嫁妆,不!既然入了赵家门,那就是属于他们的南院的!是属于儿子的!
“这是你逼我的!”
看着方娆离去的背影,白静的眼神怨毒如蛇蝎。
前院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林雅他们几人的除夕夜大餐。
因为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所以习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