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张晚梨声音淡淡,撩起袍摆跪了下去,“只愿皇上能打开长白山关口,放我大魏百姓入境,南下西南开垦良田。女帝有言在先,中途绝不会侵扰楚国百姓,只是请皇上您行个方便而已。”
她抬眸,定定注视着楚华年:“若事成,等于救千万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于皇上您而言,也是大功一件不是?”
楚华年捻着铁如意,并未答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道:“张大人一路奔波,想必疲惫非常,还是先去驿馆中休息吧,朕明日一早,必然给你答复。”
张晚梨走后,楚华年回到寝殿,对着窗外的一株花树出神。
皇后李傲菡走过来,笑道:“当年的仇,陛下终于可以报了。”
当初君天澜虽然离开,但是仍在朝中留了不少眼线、暗桩,曾一度主宰朝堂,给楚华年带来不少麻烦。
再加上君天澜在楚国时,曾一手把持朝政,所以楚华年始终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
“此话何解?”他漠然地饮了口茶,仍旧盯着花树。
“陛下您想,那沈妙言乃是君天澜心尖尖上的人儿,若您假意放她进楚国,再一举控制住她,有她做把柄,还拍对付不了君天澜吗?”李傲菡挽袖,笑着为他添茶。
楚华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半晌后,他才慢慢道:“魏国的铁骑,乃是令中原闻风丧胆的存在。朕不可能,把那样一支虎狼之师,请到京城。”
“那陛下的意思是?”
楚华年盯向花树,“朕若要夺得天下,就得穿过草原,北上攻掠大周。而如今魏国人集聚在草原,局势十分糟糕紧迫。虽然趁人之危并非君子,可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十年都难碰上……”
他说着,轻笑出声。
李傲菡望着他眼底的狰狞神色,不由挑了挑眉头。
翌日,张晚梨得到的答复,便是拒绝。
她并未多言,也没有多做请求,只飞快带着人返回草原。
楚华年终究不是楚云间,鼠目寸光,成不了大事,多说亦是无益。
此时,草原的局势越发糟糕紧迫。
沈妙言把军营里的粮食也匀了些出去,供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她自己也以身作则,每日里吃些最简单的粗粮面饼,反而把精细白米都赐给了营中士兵。
念念仍旧从早到晚跟着她,虽不过七岁,却因为被君天澜教得好,所以很能体恤百姓辛苦,即便顿顿喝粥,也半点儿怨言都没有。
反而,把沈妙言给他的白面饼,都分给了外面的老幼妇孺。
沈妙言不知道他暗地里这般救济百姓,直到那日下午撞见,才惊得张大眼睛,轻声问道:“你自己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把食物都给了别人,你不饿吗?”
念念仰着严肃小脸,认真道:“父皇说,家国天下,这世上,有国才有家。而国之根本,乃是百姓。只有百姓过得好,国家才能安稳。身为帝王,不应该独自住在华丽的宫室中享受安逸,而应该与百姓同甘共苦。”
简单的话,却轻易拨动沈妙言的心弦。
是啊,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念念从怀中取出自己中午省下来的白面馒头,递给蜷在路边的小女孩儿,在那个小女孩儿的道谢声中,继续随着沈妙言往前走。
他平视前方,虽然眉眼稚嫩,可其中的凝重之色,却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大人。
“父皇还说,在大难来临时,身为男人,应该有一身铮铮铁骨,要有担当,尽己所能,把生的希望,留给女人和孩子,因为他们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他奶声奶气地说着,把怀中最后一个小馒头送了出去。
沈妙言顿住步子,在他面前蹲下来,温柔地为他理了理衣襟,“我的念念也是小孩子,是将来这天下的帝王。所以,从现在起,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能饿坏了身子。”
念念点点头,攥紧了小拳头:“娘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娘亲”一词,几乎是脱口而出。
母子俩都愣住了。
过了半晌,沈妙言才笑着,柔柔在他脸蛋上香了一口。
原还一脸严肃的念念,立即羞红了脸,急急别过身,皱着小眉毛嚷嚷:“你乱亲什么!本宫刚刚只是口误,口误!哼,你莫要自作多情了!”
说罢,飞快奔走。
沈妙言含笑凝望他的背影,小家伙虽然嘴硬,可一颗心,却无比柔软呢。
他,把孩子教得极好。
日渐西斜,一望无垠的草原被镀上金色,温暖而柔和。
沈妙言牵着念念,慢慢穿过难民营,微笑着和所有大魏的百姓打招呼。
说来也怪,这几日以来,虽然百姓们仍旧饥饿,可打架斗殴事件,却鲜少再发生。
他们信任沈妙言,他们觉得他们的女帝,一定可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毕竟,世上还有哪个皇帝,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粮食拿出来,与他们这些平民共患难?
世上又有哪个皇帝,愿意与他们一同吃野菜根,喝那没有油水的寡淡菜汤?
可这些,她全部办到了。
爱民如子,不过如此。
大魏的军民,在困境面前无比团结,就连向来刻薄吝啬的乔宝儿,也在再三犹豫后,把自己从乔家带出来的米粮,尽数捐了出去。
而就在魏国军民万众一心的时候,忽有使团大张旗鼓地前来拜访。
他们生怕魏国的军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