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唇角微微翘起,没关系,时间还很长,她会叫他,一点点,彻底忘了谢陶!
纵使此生做不了正妻,她也绝不会让谢陶爬到她头上去!
又过了七日,君天澜已然准备好南征的一切事宜。
顾钦原自是随行,谢昭主动提出要送送他,却发现南下的队伍中,还有辆简易的青皮马车。
而位至护国大将军的薛远,骑着高头大马,寸步不离地守着那马车。
她眨了眨眼睛,马车里关着的人,大约是薛宝璋吧?
趁着南下的队伍在城郊长亭中休息,谢昭靠近了那辆马车。
有几名黑脸侍卫看守着马车,看在她是顾钦原新娶的妾室面子上,容她隔着车帘与车中的人说话。
“薛姐姐,幼时,你我曾被誉为镐京双姝,你可还记得?”
马车内,光线昏暗。
薛宝璋静静端坐在里面,不施脂粉,形容清减消瘦。
谢昭笑了笑,又道:“当初未出阁时,咱们常常暗中相斗。便是嫁了人,我嫁给宣王殿下,你也要与我争个高低,非要嫁给从楚国归来的寿王。可咱们,都输了。无论是宣王还是寿王,他们爱的人,都是沈妙言。”
薛宝璋目视前方虚空,声音一如从前冷淡平静,“你究竟想说什么?”
“薛姐姐,一起玩的姐妹当中,你总是最聪明的那个。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终究是输了。”
“我尚能翻身,可你却再也翻不了身。”谢昭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此去万里,咱们恐怕再不能相见,薛姐姐兀自珍重吧。”
她说罢,含笑转身离去。
薛宝璋平静的面容之下,长长的指甲早已深深抠进血肉中。
良久后,她挑开车帘,望向远处骑着骏马的冷峻男人,轻笑出声。
“谢昭,就算我败了,你以为,你就能从此高枕无忧吗?你看不出来吗?顾钦原,他爱的不是你啊……”
顾钦原骑一匹骏马,迎风而立。
他并未注意到谢昭离开,只是静静眺望南方,似是在眺望一归人。
他曾是楚宫中的奸细,卧薪尝胆,心狠手辣,为博取楚皇信任,甚至可以不顾性命对自己下毒手。
辅佐君王二十载,终于陪伴君王登上皇位。
他如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周丞相,老谋深算,运筹帷幄,为了辅佐君王一统天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可他在爱情中,终究是个单纯的痴人啊!
深埋在心底的爱意,他压根儿不曾发现。
又或许,他明白他对谢陶的在乎。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爱情。
薛宝璋缓缓合上车帘。
世间聪明人太多,但爱情与旁的东西不同,并不是光有智慧,就能够得到的。
相反,越是聪明,兴许越是得不到纯粹的爱情。
机关算尽,连初心都丢了,又哪里能得到原该以情易情的爱情呢。
车队在稍作休整后,再度启程,往南方而去。
队伍最前面,身着黑金细铠的男人手执缰绳,狭长凤眸中,倒映出遥远南方的血雨腥风。
“妙妙,等我。”
遥远的长白山脉以北。
沈妙言从睡梦中惊醒,抬袖抹去额前沁出的冷汗。
她,又做那个梦了。
无边无际的灼热火焰在她周围燃烧,她抱着什么东西坠入岩浆深处,直到与岩浆一同化为乌有。
她垂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过了半晌,拂衣从外面进来,柔声道:“皇上,外面天色亮了,您可要起来处理政事?”
沈妙言揉了揉眼睛,“为我更衣吧。”
昔日总爱赖床的小姑娘,已然成长为天不亮就能主动爬起来的自律之人。
并非她爱如此,而是岁月逼她如此。
大多数人的成长,不过都是岁月逼出来的。
她步出大帐,看见外面的空地上,魏化雨、君念语、花思慕不知起来多久了,正较着劲儿般各自练功。
拂衣注意到她的目光,含笑解释道:“两位太子殿下一向用功,花公子头先儿睡了几天懒觉,后来约莫是被他们带动,也咬牙跟着起早,卯着劲儿地一同练武。”
“如此互相激励,甚好。”沈妙言笑了笑。
等她处理完早上的公务,晌午时分,忽有楚国使团恭敬地前来拜访。
她在军帐中接见的使团,妆容精致端丽,丝毫不见落魄之色。
那使臣暗暗敬佩,旋即把楚华年的意思传达给了沈妙言:“我家主上宅心仁厚,不忍大魏军民在此忍饥挨饿,因此特遣了微臣前来请女帝陛下南下楚国。”
“楚皇能为天下苍生着想,朕甚是钦佩。”
那使臣又笑了笑,“不过,我家主上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如今那盘踞西南的花容战,竟然不顾天下的和平意愿,率先出兵攻打我楚国,骚扰黎民百姓!皇上十分生气,可无奈朝中缺乏得力大将,根本对付不了他。久闻贵国有昭雍王爷,精于用兵,等女帝到了京城之后,不知我家主上能否借昭雍王爷一用?”
沈妙言笑得雍容华贵,目光含笑落在连澈身上。
连澈出列抱拳:“能为楚皇解燃眉之急,乃是本王的荣幸。”
那使臣没料到魏国答应得如此爽快,不觉喜上眉梢,又与沈妙言闲聊了几句,才告辞退下。
他走后,沈妙言把弄着圆桌上的沙盘舆图,“楚华年气量狭隘,猜忌颇重。他绝不会放心朕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