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凛退下之后,用膳的圆桌上只剩下君天澜与王静姝两人。
气氛很有些尴尬。
王静姝低着脑袋,小口小口地用着粥点,只当看不见他。
君天澜喝了口茶,淡淡道:“听闻王小姐在妙妙面前,经常说朕的坏话,叫她尽快离开西郡,还说朕并非她的良配?”
王静姝“啊”了声,忙放下木筷,假装并没有听见他说话,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身:“回皇上,臣女吃饱了,臣女先行告退。”
说罢,因为太过紧张,同手同脚地跑了。
君天澜低垂眉眼,他还打算敲打敲打这姑娘,这还没正式开口呢,人就被吓跑了。
他有那么可怕吗?
连澈从窗台晃悠悠地跳进来,走到圆桌旁撩袍坐了,认真道:“你们的约定,我也想参加。”
君天澜望向他,“嗯?”
他低着头,从青花瓷食盆里拿了两块花凉糕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中,“公平追求姐姐的约定,我也想参加。”
“做梦。”
君天澜声音冷冷。
连澈咬了口花凉糕,“你们带给她的,只会是灾难。西郡这一行,姐姐她有可能会送命。我再也不想那种事发生,我想带她离开。”
“但她想要与我在一起。”君天澜正色,“即便是死,她也想与我在一起。更何况,我会倾尽全力保护她。”
连澈面无表情地吃完两块花凉糕,起身淡然离开。
仿佛,早已料定君天澜会这么回答他。
而君天澜独自坐在圆桌旁,轻捏住茶盏,暗红色狭长凤眸中掠过浓浓的思量。
刚刚连澈说,“再也不想那种事发生”。
难道从前,发生过这种事?
他垂眸喝了口苦凉茶,并未去深思。
只想着大约是从前,连澈也有挚爱之人被卷入这种事情里面,以致丢了性命。
所以,他才会用“再也”这个字眼。
另一边。
沈妙言与君舒影乔装打扮成寻常男人,在脸上贴了几把胡子,悄悄混进了蓬莱阁。
即便是白日,蓬莱阁也仍旧歌舞升平,熙攘热闹。
“跟我来。”
沈妙言避开众人耳目,对君舒影打了个手势。
两人来到无人的拐角处,沈妙言拿腰带蒙住眼睛,扶住君舒影的手腕,“我现在努力回忆当时离开蓬莱阁地牢的情景,你安静点儿,莫要打扰我。”
君舒影笑得温柔,“小妙妙放心。”
他搀着沈妙言,女孩儿走得很慢,时不时需要停住步子,思量片刻才敢继续往前走。
途中也曾好几次走岔了,幸得君舒影反应快,及时揽着她躲到阴影里,才没叫人撞见他们。
“哎,徐思娇最好祈祷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不然,她怕是要多受几天苦了。”
沈妙言叹息着,脚下步子未停。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一条非常狭窄的房廊之中。
房廊里灯火黯淡,安静异常,半个人影都没有。
君舒影始终笑吟吟地偏头注视着她。
妙妙认真的样子好美,他好想要永远记在脑海之中。
他低头,又望向被沈妙言扶着的手腕。
她纤细素白的手指就搭在他的宽袖上,轻盈细巧,看起来,与他的手很合衬。
她的一切,都叫他欢喜。
他正犯花痴间,两人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一道墙上!
“嘶……”沈妙言捂住额头,不忿地盯向他,“你做什么呢?走到死角了也不提醒我……”
“呃,”君舒影摸了摸她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抱歉,我只顾着看妙妙你了。”
沈妙言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盯向面前这扇门,微微蹙了蹙眉尖,“应该没有错啊,我记得拐过狭窄长廊前,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君舒影从来都很信任她,认真道:“既然妙妙没有记错,那这里必定就有一扇门。”
说着,伸出手,仔细摸索起这道墙。
没过一会儿,他挑了挑眉,指尖突然顿住。
沈妙言紧张地盯着他。
君舒影按了下去。
只见两人面前的这道木质墙壁,缓慢地朝旁边挪开。
这里,竟然有一扇暗门!
暗门打开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台阶两侧筑有灯火,因此光线十分明亮。
两人沿着台阶下去,隐隐有哭闹声从下方传来。
沈妙言眼睛发亮,“就是这里!徐思娇和那些姑娘,一定被关在这里!”
她说着,脚下步伐越发快了。
君舒影紧随其后,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看见了阴暗的地牢。
大约建造地牢的人自信这里十分偏僻,竟然连半个看守都没有留下,所以两人十分放心大胆地来到了牢门前。
“你听见没有,”沈妙言激动地拽住他的宽袖,“她们就在里面呢!她们还在哭,定是等着我带人来救她们!离开前我都跟她们说了,叫她们好好活下去,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君舒影宽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的小妙妙,真是心善得紧。”
话音落地,就听得里面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一道厉喝声陡然响起:
“清一色大三元!我和了!哈哈哈哈哈!”
是徐思娇特有的,那尖锐又快活的声音。
继而便是那熟悉的哭闹声:
“呜呜呜,娇娇姐你麻雀牌打得也太好了!”
“我不活了!这还怎么玩儿!嘤嘤嘤……”
沈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