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语噎,这家伙要不要这样聪明!
她清了清嗓子,一边研墨,一边试探着道:“国师,你不是在我庶兄身边放了两名美人嘛,能不能借我使使?”
“要做什么?”君天澜笔下未歇,黑翎般的睫毛遮挡住了瞳眸中的华彩。
云香楼的事,他早有耳闻。
这小丫头跟着楚随玉,行事愈发狡猾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自然是有我的用处。”
君天澜搁下手中毛笔,“净手。”
沈妙言转身,很乖巧地端来小水盆。
君天澜洗干净手,拿搁在木盆边缘的帕子擦了擦,声音淡然:“若是要传话给她们,只管吩咐夜凛。”
沈妙言一喜,笑道:“她们会听我的话做事吗?”
“自然。”
沈妙言将小水盆放到木架上,转过身时,就瞧见君天澜已经坐到软榻上,拿着本书翻看。
夕阳从雕扇外洒进来,素白的麻纱袍子散发出浅浅光泽,叫他看起来犹如神祇降世,格外俊美好看。
圆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眨。
她走过去,蹭了蹭他的手臂,忽然踮起脚尖,拔下他的发簪。
一头丝绸般的乌黑头发,流水般滑落下来。
他的头发真的很长,顺着他的脊背铺在软榻上,发梢甚至垂落到了软塌下方。
“沈妙言。”君天澜盯着书卷,微微蹙起眉尖。
沈妙言坐在他身边,摸了摸那些头发,满眼羡慕:“国师头发披着,比束起来更好看。要是我的头发也能像国师的这样顺滑乌黑,就好了。”
说着,爬上软榻,跪坐在他身后,开始给他编辫子。
君天澜受不了她这样黏黏糊糊的态度,觉得完全妨碍了他看书,便将她拎远些,随便找了个差事打发她:“过几日,温阁老七十大寿,你去库房挑几件礼物。”
“温阁老?”沈妙言脑袋瓜一转,“是王妃姐姐的祖父呀,那我要好好挑礼物!”
说罢,快速跑走了。
君天澜松了口气,继续认真看书。
沈妙言从君天澜的库房中,搜罗了几套古籍珍本,又拿了一副冷暖玉棋子,让拂衣帮忙盛进一个红木盒里。
晚膳时分,君天澜在桌上看到这份礼物,不禁瞟了眼正欢快吃饭的沈妙言,小丫头的眼光忒毒了些,挑的东西,都是他库房中价值不菲的。
“国师,你怎么了?”沈妙言抬起头,眨巴眨巴圆眼睛。
君天澜摇了摇头,给她扯了个鸡腿儿。
这些时日以来,天气愈发闷热。
沈妙言胃口不好,也不大学得进东西。
可君天澜却还是跟往日一样,再热的天,也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只坐在那里看书。
沈妙言在书房地面铺了凉席,旁边准备着两碟冰镇过后的瓜果,还有冰酸梅汁。
她趴在凉席上,拿了阿沁帮她找来的画本子翻看,这画本子将四国历史用画面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史书好看多了。
君天澜看完一卷书,听见那小丫头笑,不禁看过去,只见她躺在凉席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书,一手拿块西瓜,模样惬意极了。
“沈妙言。”他唤了一声。
“嗯?”沈妙言偏过头,发团散乱,嘴边是一圈西瓜汁。
毫无形象可言。
君天澜指尖敲击着矮几,精致的眉尖微微蹙起,天底下的女孩儿没有像她这样不顾形象的,果然是因为没有请教习嬷嬷的缘故吗?
若再这样发展下去,怕安似雪又要责怪他没教好这小姑娘。
总不能叫她长歪了……
沈妙言咬了口西瓜,吐出西瓜子,满脸不悦:“叫我干嘛?”
君天澜实在不想看她这副形态,别过视线,“明日去温府祝寿,晚上早些休息。”
“哦。”
她应着,继续翻画本子。
温阁老历经三帝,德高望重,门生遍布天下。
他过寿,且不说京官们纷纷携着重礼前来,许多门生也都特地从外地赶了来为他祝寿。
这日一早,温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温倾慕和楚随玉昨晚就到了,现在正帮着温阁老在花厅接待客人。
两人在人前颇为恩爱,楚随玉待温倾慕更是极致温柔,好似那些他夜夜流连花丛的谣言,只是假的。
因为沈妙言在家中磨蹭,她和君天澜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大厅和花厅中设了几十桌酒席,两人在靠前的一桌落座,温阁老坐在上座,外面放了炮竹后,便开始轮桌敬献礼物。
轮到君天澜时,他瞥向沈妙言,沈妙言会意,立即抱着红木盒上前,对温阁老屈膝行了个礼,落落大方地开口:“祝温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模样生得白嫩可爱,为图喜庆,今日特地在腰间系了条红色绣锦鲤戏莲花腰封,声音脆生生的,十分招人喜欢。
尽管在座的人之中,以张璃、沈月彤为首的不少世家小姐厌恶她,更有不少人觉得,国师派一个罪臣之女敬献寿礼,乃是对温阁老的不敬,可君天澜坐在这里,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而温阁老凝视沈妙言半晌,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道:“是逸席的女儿吧,竟长这么大了!眉眼之间,同你娘亲还是有几分像的。记得你满周岁时,国公府办酒宴,老夫还抱过你。”
简单的几句话,便将沈妙言同温府的关系拉近。
逸席是沈国公的字,沈妙言抬头,笑容乖巧:“若我爹娘还在,今日也是要为温爷爷祝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