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隔间里布置了拔步床、梳妆台、衣柜、桌椅条案等物,乃是一水儿崭新的紫檀木打制而成。
窗帘与帐幔皆用的是樱粉色浮云纱,摸上去宛如云朵般轻盈柔软,遮光效果极好。
其余物什,也极尽精致奢华,便是君怀瑾的公主寝殿,装饰也未必比得过这里贵重。
沈妙言连着数日都待在房间不出门,因此不曾与那个男人打过照面,只偶尔听见他在寝屋里发出的窸窣声响,似乎是将书房弄到寝屋来了。
这些天暴雨绵绵,总有幕僚进进出出,将南方最新的水患消息带过来。
她盘膝坐在窗边软榻上,握着书册,抬起眼帘,那个男人,似乎是在严密监测南方的水灾情况。
他要做什么?
小姑娘将脸转向窗外,但见雨打芭蕉,庭院里的植株被暴雨欺凌,几行水柱从琉璃瓦上冲刷下来,在地面冲出了一排水坑。
她看了会儿,骤然卷起书册,她在大周志上读到过,大周有巨河名为渭,常年在雨季决堤,两岸泛滥成灾,不知淹毁了多少沃土良田。
如今他与君舒影正值夺嫡关键期,他不曾入朝为官,lùn_gōng绩,自然比不过君舒影。
若能治理好渭河
即便放在大周历史上,那也是亮眼的功绩一件!
有了这个契机,朝中以顾家为首的人再联名上奏,拥立他为太子,即便是君烈,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真是,好深的谋划
卧在软榻上的小狼崽子们一同打了个呵欠,更靠近她些,继续睡觉。
她一手抚摸着尚算柔软的狼毛,细白的指尖轻轻敲击起榻上的矮几,蝶翼般的眼睫轻轻垂下,令人看不清那双琥珀色瞳眸中究竟在思考什么。
用晚膳时,小姑娘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花厅。
君天澜正握起牙箸,见她出来,不禁怔了怔。
她在他对面落座,自顾自开始吃东西,声音清脆:“你若去南方,会带我同去吗?”
君天澜听着,握着牙箸的手不禁紧了紧,眸光复杂地盯着她:“谁告诉你,我要去南方的?”
“我自己猜的。”沈妙言夹了块红烧肉,吃得喷香,却至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你会带我去吗?”
“我已奏请那人,请司天台的判官随我同往。他最擅天象,能够帮上忙。”君天澜声音淡淡,给她夹了一筷箸青菜。
沈妙言不动声色地将青菜挑出来扔到面前的盘子里,继续吃肉:“司马辰啊”
君天澜盯向她,她忽然抬眸,双眸灿若星辰,朝他嫣然一笑。
那笑容太美。
君天澜按捺住狂跳的心,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低沉冷静:“你与他,认识?”
当初司马辰找上门想跟小丫头说话,他明明拒绝了的。
“与你无关。”沈妙言说完,不顾君天澜黑沉威胁的目光,继续慢条斯理地用膳。
她在宫中学了那么久的规矩,如今用膳也算得上端庄优雅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等心满意足地用完膳,她便放下碗筷,在银盘中净过手,翩然离去。
君天澜转动墨玉扳指,盯着她的背影,生生压下胸腔中的妒火。
傍晚时分,暴雨停了。
沈妙言午睡过后,找了套男装出来,用玉簪将头发束在头顶,摇着扇子,步出隔间。
君天澜正伏案写字,抬眸见她这副打扮,冷声道:“去哪儿?”
“出府逛逛。”小姑娘没看他,抬步继续朝外走。
等她走了出去,君天澜才唤了声夜凛,让他带人暗中跟着。
夜凛自然知晓沈妙言是自家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毫不犹豫就带了十一名最精锐的暗卫,东南西北全方位将沈妙言看紧,唯恐又发生上次被君舒影的暗卫蜘蛛掳走之事。
沈妙言带了素问出府,途经前院,却瞧见顾明正指挥着小厮们将一口口大红木箱搬到偏厅。
见她好奇地盯着那些木箱,素问心头颤了颤,连忙上前笑道:“小姐,若是出府逛街,可得抓紧时间,这天色暗下来也就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沈妙言摇着折扇,面容淡然地抬脚朝前走:“我知道那是什么。”
素问一怔。
“不就是要着,余光忍不住又扫过去,两名小厮不小心将其中一口木箱打翻,无数金银宝贝、珍珠器皿等滑落出来,直晃花了人的眼。
她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的酸楚,唇角上扬:“王爷真有钱。”
完全不在乎的语气。
素问心头涌上苦涩,默默跟在她身后,盯着她娇小的背影,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此时大雨初霁,开元街上到处都是重新摆摊儿的小贩,一派熙攘热闹。
沈妙言身着月白锦帕,手执折扇穿过人群,在旁人眼中端得是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暗自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怎生得这般俊俏。
沈妙言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唇角的弧度更是上翘。
他君天澜要迎娶薛相之女,她沈妙言却也不是嫁不出去的。
见过她容貌的,谁不夸上一句颜色好?
如今既没人帮她张罗婚事,那她自己张罗好了,总归要嫁个好的,也叫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
她正赌气地胡思乱想间,一名小厮挤开人群奔过来,笑得恭敬:“沈姑娘,我们爷请您楼上说话!”
沈妙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把玉骨折扇,挑眉道:“你家爷是哪位?”
静宜居三楼雅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