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指又细又白,几乎只有他的一半儿长,就如她这个人般娇小玲珑,令他怜爱。
君天澜看了会儿,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夕阳下,他的面容冷峻如霜,“我君天澜与你立誓,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只宠你一人,绝不负你。”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沈妙言禁不住扑哧笑出声,羞答答地低头,将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夕光中紧紧相扣。
窗外,身着华服的美貌女子站在廊下圆柱旁,饶是再如何心志坚定,那国色天香般的面容也无法避免地染上寒霜。
她的夫君,与旁的女子立誓,只宠那女子一人,那她呢?
她薛宝璋,算什么?
拢在大袖中的手忍不住地攥紧,她曾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深情,如今这个男人郑重的誓言,更叫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若说一开始是冲着太子府的权势嫁进来的,那么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咬噬着她的心智,叫她对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无法避免地产生一点儿遐思。
像是,心动?
拂衣立在旁边,轻声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正忙着,恐怕不便见您。”
薛宝璋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抬步离开东流院。
今夜月圆。
荣安院灯火通明,薛宝璋吹奏玉笛引来纯蓝色的鸟儿,将写好的信笺放进信筒,将它捧到窗前放了出去。
碧儿进来,屈膝行了个礼,“娘娘,该沐浴了。”
薛宝璋静立在窗前,面容沉静地盯着太子府远处漆黑的夜景,淡淡“嗯”了一声,眼底浮现出点点期待,转身朝碧儿走去。
那蓝色鸟儿的羽毛,在夜色中像是会发光般,随着翅膀扑扇,尾羽熠熠生辉,十分漂亮。
它朝着府外飞去,掠过东流院上方,似是嗅见小厨房里的肉香,低头看了眼,竟盘旋着落在小厨房的窗台上。
此时小厨房里,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正忙着将锅盖一个个揭开,找拂衣偷偷留给她的肉卷。
四哥不许她晚上吃太多,可她实在是馋嘴,趁着他批阅文书的功夫,偷偷溜进厨房找东西吃,拂衣说了,给她在锅里留了两个肉卷。
揭开最后一个蒸笼,她惊喜地拿起米粉薄皮包着的肉卷,咽了咽口水,“嗷呜”咬了一大口,鲜香的肉汁顿时溢满唇齿间。
正吃得开心,三只小狼不知打哪儿窜进来,小灰凶猛地跃上窗台,似乎是咬住了什么东西,引得雪团子和毛毛凑过去,紧张地嗅闻。
沈妙言好奇地走到窗台边,只见小灰嘴里正含着一只纯蓝色的鸟儿。
那鸟儿因为恐惧,乖乖待在它嘴里,一动也不动。
小灰献宝似得将鸟儿放到沈妙言跟前,似乎是害怕鸟儿逃走,还用一只爪子按住鸟儿的身子。
沈妙言蹲下去,目光落在鸟儿腿间绑着的信筒上,不禁凝了凝,将肉卷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去解那信筒。
将信纸展开来,上面的簪花小楷她熟悉至极。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嘲讽地甩了甩那张信纸,“枉谢昭与薛宝璋被誉为京城双姝,原以为谢昭是蠢货,薛宝璋比她聪明些,可今夜看来,这薛宝璋也是个傻瓜。呵,连不受夫君宠爱这种丢人的事都要拿去请教她师父如何解决,她的脑子是留着干嘛的,砸核桃用的吗?!”
三只小狼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小灰馋嘴地望向纯蓝色鸟儿,甚至低头用粗糙的舌头舔了舔鸟儿的脑袋,直将那鸟头舔得湿漉漉的,吓得小鸟动都不敢动。
沈妙言盯着信笺,犹豫良久,将信纸重又装进信筒,捧起那只小鸟,走到窗边放掉。
小灰抖了抖灰毛,不满地发出“嗷呜”声,表达猎物被放走的抗议。
小姑娘将肉卷丢给它,“喏,补偿你的。”
三小狼一齐拥上去撕咬起肉卷来。
沈妙言在桌旁坐下,双手支颐,默默盯着烛火。
这信她截下来也没用,薛宝璋见她师父不回信,总会再寄的。
也不知那位燕虚大师是何许人物,真的很厉害吗?
她思考了会儿,吃掉蒸笼里剩下的肉卷,转身回了寝屋。
君天澜这半个月被罚不许进宫,因此每日都待在府中,倒多了许多时间陪伴她。
小姑娘上午又做好了一只衣袖,将两只袖子好好放进绣篓里,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正巧素问进来,说玉鸣姑姑求见。
玉鸣很快被领进来,手中还提着食盒,“给郡主请安!”
“快快免礼!”沈妙言急忙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郡主府有劳姑姑打理。”
玉鸣余光扫了眼软榻上端坐不动的男人,勉强笑了笑,“郡主说的是什么话,奴婢为您打理郡主府,乃是本分。”
说着,将食盒放到矮几上,“奴婢给郡主做了些菜肴,郡主看看喜不喜欢。”
尽管不喜太子霸道地扣着她们家郡主不放,可她一个奴婢,哪里斗得过太子。
主仆二人寒暄了会儿,玉鸣婉拒了沈妙言留她用膳的好意,拉了她的手,故意当着君天澜的面,认真道:“这两日,韩家的那位公子,常常登门造访。府中许多外事,都是他帮忙处理的呢。”
“韩家的公子?”
“礼部的那一位!”玉鸣提醒道。
“哦,是韩叙之啊。”沈妙言点点头,眸光平静,“他这份情,我记下了。只是怎好劳烦他总来帮忙,他若再来,姑姑只管婉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