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扒着他的手臂,“咕噜噜”喝完醒酒汤,笑嘻嘻道:“军队里的人,都在称颂四哥的雄才大略呢!他们都不叫你废太子了,他们都直接称呼你……太子嗝!”
君天澜仍是那副冷峻淡然的面容,用衣袖仔细拭去她唇角的醒酒汤。
沈妙言握住他的手腕,琥珀色瞳眸里的醉意,渐渐消弭。
被另一种缠绻的深情,所取代。
“四哥……”她缠上来,尾音发颤。
月华从雕窗外洒进来,透着迷离之意。
君天澜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暗红色瞳眸中,有火焰在跳动。
他缓缓俯下身,亲吻她的唇瓣。
然而尚未触及那柔软,外面却响起敲门声。
他拉开与她的距离,声音冷淡:“进来。”
夜凛捧着一封信笺踏进来,目不斜视地呈给君天澜,“镐京送来的消息,请主子过目。”
君天澜接过那封信,夜凛行了个礼,立即退下去。
沈妙言挣扎着挪到男人身边,勾着脖子去看那封信,只见君天澜缓缓把信笺拆开,展开里面的信纸,上面言简意赅地把镐京城的局势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儿,唯一有点严重的,是顾皇后身体不大好。
君天澜捏住信纸,不过片刻,那纸就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四哥,怎么办?”沈妙言酒醒了大半,“也不知皇后娘娘是生了病,还是忧思过度导致身体不好……”
“无妨。”君天澜声音淡漠,“写信的人是我安插在宫中的心腹,若是病重,他会同我禀报的。想来,只是单纯地忧思过度。咱们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赶回镐京。”
沈妙言点点头,认为是这个理儿。
三天后,两军对垒。
沈妙言趴在城楼上,遥望两方人马在平原上决一死战,即便隔了很远,她也依旧能听见响彻天地的厮杀声。
琥珀色瞳眸中隐隐呈现出敬重,这世上最该受人尊敬的职业有很多,士兵,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双方对错,做出决策的只是上层贵族,而在战场上厮杀的,却大抵都是最下层参军的百姓。
他们舍下妻儿,踏上战场保家卫国,该受人尊敬的。
她正想着,却见一骑黑色残影从对面阵营中冲出来,挥舞着一柄重尺,与君天澜战在一处。
她正色,“君千弑……”
顾钦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摇着一把青竹折扇,淡淡道:“郡主和他很熟?”
沈妙言偏头望了他一眼,怕他心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于是认真道:“并不算熟,仅仅几面之缘罢了。”
“仅仅几面之缘,却能让他甘心娶你做厉王妃……这‘几面之缘’,倒真是贵重。”顾钦原唇角噙起冷笑,“说起来,似乎宣王也对郡主情根深种?”
沈妙言厌恶地扫了他一眼,“顾钦原,我不是阿陶,我不会容忍你的无礼。”
她说罢,拢了拢斗篷,冷着脸离开城楼。
与洛阳的战役,半个月内大大小小打了七八场。
双方胜负各占一半,谁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沈妙言倒是得了空闲,每日专注养胎,吃好睡好,一张脸白里透红,称之为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君天澜每晚势必要抱着她睡,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即便沐过浴,再用龙涎香稍作掩盖,却依然瞒不过沈妙言的鼻子。
而他每每归来都是深夜,少女睡得正熟,被他捞进怀中,血腥味儿萦绕在鼻尖,直接就被熏醒了。
她颇有些厌恶这气味儿,忍不住拿脚把他踹远些,“熏到我就是熏到宝宝,莫非你从小就要把宝宝培养成嗜血的杀手吗?”
君天澜哪里肯下床,声音闷闷的,却透着蛮不讲理,“我洗不干净。”
他鲜少有这样梗着脖子同沈妙言讲话的时候。
沈妙言正要说什么,却察觉他主动往床榻外面挪了挪,离她远了许多。
烛火的微光中,他声音沉闷:“这样……好些了吗?”
沈妙言回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暗红色的瞳眸。
眸子里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隐隐还有不舍。
被这样的眼睛巴巴儿望着,沈妙言没来由的心软。
沉默片刻,她低声道:“只许抱一刻钟。”
男人饿虎扑食似的,立即扑过来。
帐幔低垂,他抱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只觉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他忍不住碰了碰她尚还平坦的肚子,“都三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少女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要四个月,才能显怀,才能摸到他在里面动。”
“哦……”男人拖长音调,“名字想好了吗?”
“没,你来取吧。”沈妙言觉得自己没读过太多书,肚子里的墨水比不得君天澜,取得名儿肯定没他取得好,“不过,小名叫文鳐好不好?”
“为何?”
“文鳐是瑞兽啊,一旦出现,天下就会丰收,多好。”少女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瞳眸里的暗光。
君天澜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这副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记得他带她出厉王府时,她嘴里就念叨了一声“文鳐”。
沉默片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依你。”
沈妙言缩在他怀中,掐算着时间,觉得一刻钟已经过了。
她推了推他,“四哥,时间到了。”
然而男人仍旧箍着她的腰,动也不动。
她抬起头,男人冷峻精致的眉宇中,正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