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的官兵仔细检查过君无极和沈妙言,见他们身上没携带武器,这才放行。
两人被领到城主府大厅,却并不见君舒影出来接待。
身着天青色麻纱袍子的男人,摇一柄羽毛扇,笑吟吟从座位上起身,“恭候二位多时,快快请坐!来人,给端王殿下和乐阳郡主看茶。”
两名美貌侍女从屏风后绕出来,恭敬有礼地给两人上茶。
“今年的雨前龙井,味道甚是不错,二位可仔细品尝一番。”张祁云笑着,十分讲究的以袖遮口,先行尝了一口。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沈妙言蹙眉,“叫君舒影出来见我们,他父皇驾崩,他二哥长途跋涉来见他,岂有他这般待客的?”
张祁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郡主有所不知,正因为先皇驾崩,所以殿下这段时日忧思过度,一时间卧病在床,身体虚弱,这才无法亲自招待二位……”
说着,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不如二位先住到厢房,等殿下身子好些了,再见二位也不迟。”
“他几时能好?”沈妙言不悦,总觉得张祁云在坑她。
“休息个一两天,想来就没什么大碍了。郡主不是不知道,殿下对皇上的感情是很深的,没能见到皇上最后一面,这一时伤心过度,实属情理之中。”
沈妙言无言以对,只得与君无极先去厢房歇下。
两人走后,白衣胜雪的贵公子才从屏风后漫步而出。
那双桃花眼还透着几分红肿,可见他之前哭了很久。
“都安排好了?”他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张祁云微微颔首,“端王倒是不必在乎,只是乐阳郡主实在聪慧,咱们必须防住她。”
“你看着办吧。”君舒影在大椅上坐了,有些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
沈妙言被领进厢房,抬手让房中伺候的丫鬟都退下,独自在房中漫步,只见这间房布置幽雅,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朱钗首饰等物一应俱全,不像临时准备的,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张祁云早就料到她会过来谈判?
若如此,他把自己请到这里,又意欲何为呢?
目光落在窗外,她此次前来,代表的是四哥,张祁云拖住她,就等同在拖延与四哥的谈判。
四哥那边还在等消息,若张祁云趁此机会发动奇袭,四哥未必能有防备。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朝门外跑。
然而刚跑到门口,就有两个丫鬟皮笑肉不笑地拦住她:“郡主留步!”
“让开,我要见君舒影!”
沈妙言厉声,可那两个丫鬟只是保持着阻拦的姿势,纹丝不动。
少女心头火起,“张祁云命你们拦住我的,是不是?!”
两人并不回答。
沈妙言毫不犹豫出手。
这两个丫鬟都会些拳脚功夫,可到底不是沈妙言的对手,不过交手数招,就双双被放倒在地。
沈妙言运着君舒影过去教她的花间蝶影步,飞快闯出了后院。
行至前院,阻拦她侍卫越来越多,她被堵在外面,不停叫嚷出声:“君舒影,你给我出来!我要见你,你出来!”
书房里,君舒影正慢条斯理地写字作画。
“君舒影!君舒影!我有重要的正事来见你,你缩在屋子里算什么?!”少女不停叫嚣,“你不出来我就不走了!你听见没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现在是关键时期,咱们不能内战!你出来,咱们把话说清楚!”
她嘴上不歇,手上动作同样没停。
那些侍卫不敢对她出手,所以她轻而易举就放倒不少人。
书房中,男人执笔的手微微一抖,沉黑的墨点落下,宣纸上那副山水图立即晕染开难看的墨晕。
“放她进来。”他沉声。
书房中的侍女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去。
很快,沈妙言出现在书房中。
她理了理衣裳,盯向君舒影的背影,上前几步,“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说客。”男人声音低沉,重新换来张宣纸作画。
沈妙言噎了下,认真道:“也不全然是说客。对我而言,你也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继续——”
“跟他一样重要吗?”君舒影打断她的话。
沈妙言沉默。
君舒影背影纤直,许是受君烈驾崩的刺激,连语言都刻薄起来,“我这人有个毛病,要做就做最好的那个。若只能做你的普通朋友,那我一点都不稀罕。”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绘制梅花。
沈妙言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夺过毛笔,抬头看他的刹那,清晰地把他泛红的眼圈收入眼底。
她默了下,牵住他的衣角,“我不会害你,所以君舒影,你要听我的。如你所知,先皇驾崩,大周内乱,魏国和草原蠢蠢欲动。攘外必先安内,可你和四哥旗鼓相当,恐怕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
君舒影直视她的双眼,“所以?”
“我有个办法,能让你们在最短时间内决出胜负。”
沈妙言认真地把她的打算说了一遍。
君舒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这是你想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我自己想的,很公平,是不是?”那双琥珀色瞳眸闪烁着浅浅的光泽,“这是目前最合适的法子,若不想两败俱伤,就按照我说的来。”
君舒影的大掌覆到她的脑袋上,使劲儿地揉了揉,终是无可奈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