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喜欢,你会放我离开这里吗?”
沈妙言低头,翻了页书。
君天澜替她把一缕碎发捋到耳后,“不会。”
沈妙言唇角翘起:“那我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君天澜抬手取下她发间的金簪,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他歪过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蛋:“你若说喜欢,我心情好,说不定会带你出宫走走。”
“在你身边,宫中与宫外,又有什么区别?”沈妙言又翻了页书,语气之中已然带上了不耐。
君天澜胸腔火起,夺过她手里的书,一言不发地把她打横抱起,朝凤榻走去。
沈妙言被他扔上床,紧攥住衣襟,闭上眼,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
翌日。
她醒来时,男人早已不在。
拂衣把她扶起来,给她穿上衣裳。
添香端着玫瑰温露进来,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不忿道:“听说皇上把协理六宫的大权交给了锦贵妃!今儿那些世家女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给锦贵妃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六宫之主呢,好气呀!”
沈妙言用玫瑰露沾湿的热帕子敷脸,面容始终淡漠。
旁边素问也有点儿忧心,“娘娘,您和皇上闹别扭,那些新进宫的世家女,会不会趁虚而入啊?”
“娘娘和皇上有多年的情分,哪有那么容易被趁虚而入。”拂衣扶着沈妙言走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头。
“说的也是……”素问点点头。
添香娇笑道:“这你们可就不懂了,娘娘当时叫顾丞相去选秀时,可是让他挑自愿进宫的姑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世家贵族里,自愿进宫的,能是什么好姑娘?都是些心比天高想当人上人的。这样的女人,皇上未必瞧得上。”
沈妙言挑眉看了她一眼,这话倒是明白话。
此时甘泉宫中,七八位相貌出挑的女子,身着统一的淡粉色宫装,齐齐拜倒在殿中:“给贵妃娘娘请安!”
薛宝璋打量着她们,眼中掠过淡淡的冷意,唇角却保持着合宜的弧度,“诸位进了宫,咱们就是一家的姐妹了。今后,希望各位互相帮助,莫要争锋吃醋才好。”
众人声音袅袅地应下。
薛宝璋喝了口热茶,又道:“皇后娘娘居住在明湖上的长生殿,她最近病了,喜好清静,各位姐妹最好不要去打搅她,可记住了?”
那些美人再度齐声:“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行了,都退下吧。”
宫婢送那些美人离开后,碧儿笑道:“娘娘,奴婢瞧着,这些新进宫的,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娘娘貌美!”
薛宝璋闲适地用茶盖轻抚茶面,“后宫中,想获得圣宠,凭借的从来不是美貌。你瞧着,刚刚那些人里,哪些人可用?”
碧儿仔细想了想,认真道:“奴婢瞧着,盛贵人和安贵人皆貌美,虽不及娘娘,却也艳色夺人,若能为娘娘所用,必然是后宫一大助力。奴婢还听闻徐常在擅抚琴,才艺颇为出众,也很难得呢。”
薛宝璋呷了口茶,“盛晴清高,安子璇冲动,徐思棋出身低微,她们身上都有弱点,也只有依附本宫,才能在这后宫生存下去。”
说着,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眼里掠过浅浅笑意。
此时长生殿中,沈妙言百无聊赖地坐在寝殿中抚琴,添香正激动地跟她说那些秀女的情况。
等她说完,跪坐在沈妙言身后的素问蹙起眉尖,“她们第一天进宫,为何不来给我们娘娘请安?”
添香摊开手,“这还用问,明显是没把咱们娘娘放在眼里。”
两个侍女皆都不平,弹琴的女子却仿佛压根儿不曾听见她们的议论。
她低垂着眼帘,回忆着那日幕村中,冬阳温暖,梅花树下,五哥哥所弹的旋律。
他弹得是一曲《清平调》,古琴中最简单不过的曲调。
可如今她再如何回忆模仿,也都不及他弹出的十分之一的韵味。
“早知道当初,该请他教我抚琴的。”她自言自语。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俱都无奈。
添香轻声劝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在了,薛宝璋都开始拉拢那些新进宫的嫔妃了,您怎么还有心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那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沈妙言正色,“至于你们所言,薛宝璋愿意料理后宫,那就由她料理便是。她愿意拉拢嫔妃,也由她拉拢就是。只要不来惹我,我倒也乐得清闲。你们退下吧。”
她说罢,单手托腮,垂眸盯着那架古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
偌大的殿中,只剩她一个人。
她弹了会儿琴,自己都觉得这琴音有些不堪入耳,于是没再弹下去,改为双手托腮的姿势继续思考人生。
君天澜不肯放她离开,可薛宝璋和那些嫔妃,却巴不得她消失在这座皇宫中。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忽然坐直身子,眼睛里有暗光一闪而过。
“拂衣!”她大喊了一声。
拂衣从外面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沈妙言兴致勃勃:“去告诉薛宝璋,我明日要亲自见新进宫的嫔妃,让她领着她们到长生殿来!反正他不准我出去,却没说不准那些人过来给我请安!”
拂衣不明白她这份激动从何而来,只当她有什么鬼主意,于是笑着应是。
第二日,薛宝璋尽管不情愿,却还是亲自带着那几位新册封的嫔妃过来了。